吕氏母亲当场脸色铁青,自己左右是他的长辈,他竟然用这般态度对待自己。
“这就是你教的好儿子!”
吕氏母亲怒极,但也只憋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娘,是我不好,没有教好三郎,您别动气,当心身子。”
吕氏也很无奈,她不知道为什么淮生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好似从前乖巧听话的儿子已经不复存在了。
“哼,与你有什么关系,我之前听你说,三郎总是往世安堂跑,那世安堂里有个小姑娘,喜欢舞刀弄枪很是粗蛮,三郎先前多好的孩子,能变成如今这个样子,非你一人之过。”
她的言外之意,便是赵金枝带坏了林淮生,让他的心都坏了,跟自己家人都不在一条线上。
远在余水县的金枝忽然打了个喷嚏,还总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陆晚怕她着凉生病,又给她灌了一碗姜汤下去。
“三郎。”
吕氏进了房间,亲自端了一壶热茶来。
林淮生正隔着屏风更衣,天光照射在他身上,清瘦羸弱。
“你今日不该这样对你外祖母的。”吕氏进来叹气,她说:“待会儿你换身干净的衣裳,去同你外祖母道个歉,别让她老人家寒心。”
林淮生依旧没有半点儿动作,也没有言语,沉默的气氛在屋子里发酵,吕氏心口憋了一股气。
却又宣泄不出来。
“三郎,娘在同你说话!”她的语气已经带上了些许怒意:“娘到底是哪里对不起你,以至于你要这般对我?”
“一路行来,你对我不似从前那样热络亲切,我是你娘,十月怀胎把你生下来的,你怎么可以……”
吕氏企图唤醒林淮生心里那点儿可怜的亲情。
林淮生是有的。
但吕氏总想让林淮生听自己的话,又因林柄呈之死,与他产生了隔阂,心里对他又是带着几分惧意。
觉得他是个冷血无情之人。
“姨娘说够了吗?”
热水已经备好,林淮生整个人泡了进去,因常年生病被关在宅门里的缘故,肌肤苍白没有血色。
氤氲的雾气缭绕着,他缓缓开口:“三间上房姨娘若是觉得浪费,可自行前往退费去住那没有炭火棉被的普通客房,没人要求姨娘必须住在哪里。”
“三郎!”
吕氏动了怒:“你外祖母是为了你好,她也是怕……”
“她怕什么?”
“怕我在逃难的路上花光了所有的积蓄,妨碍了你们将来好另寻下家,过上荣华富贵的好日子吗?”
“姨娘,儿子不说,不代表儿子不知道。”
若是就这么一直装下去其实也挺好的,可他们就是要找他的不痛快。
吕氏脸色骤然煞白:“三郎,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是你娘,那是你外祖和外祖母,你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来!”
“难道……难道我们还会害你不成?”
“我是个自小带病之人,活不了多久,难为姨娘这些年的费心照顾,姨娘尚且年轻,日后也定还能找到好夫郎,安安稳稳郭医生,不是吗?”
林淮生自嘲开口,这话却让吕氏浑身轻颤,心口像是有针扎似得。
“三郎,我不是,我没有……”
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