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人影,萧弈与史德渊对视一眼,于微弱的光亮中,见史德渊眼中有杀意,也有不安。
于是,萧弈双手捂头,眉头紧皱,似乎佛法真的在折磨他的鬼祟。
“哈。”史德渊这才得意一笑,双手叉腰,“那日你不是偷听到了吗?我自有办法除掉你。”
“二郎……听我解释……”
“再给他点厉害瞧瞧!”
老尼们脚步愈快,口中诵经声如无形利剑刺向萧弈,他痛得在地上翻滚,身体像被看不见的大手拎起、摔在地上。
史德渊吓得眼睛圆瞪,“哇”了一声,惊讶于佛法的厉害。
“别,别再念了。”萧弈声音虚弱。
“好了,停吧。”
史德渊背过双手,一派料事如神的模样,道:“老大想与我争家业,所以调走你,但你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
“知道了,我不会背叛二郎。”
“谅你也不敢。”史德渊昂头道:“以后你就是我安插在老大身边的眼线了,有重要的事就向我禀报。”
“是。”
“哈哈。”史德渊大喜,得意道:“那这一局老大输了,等我得了家业,我让你当管事。”
“多谢二郎。”
萧弈懒得与这没见识的家伙说与郭家联姻之事,安抚住了,使其不揭发他穿越的秘密也就是了。
此时,春桃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小乙,你还在那吗?”
“可恶,我得走了。”
史德渊对春桃有些忌惮,转身要走,忽又想到一件重要的事,问道:“老大有没有安排春桃和你睡觉?”
“没有。”
“好,等我得了家业,不仅让你当管事,让你摘了春桃,还安排更漂亮的婢女陪你睡觉……记住,我盯着你呢!”
“是。”
史德渊警告的声音方落,人已远去。
萧弈气定神闲地掸了身上的尘土。
春桃赶上前,蹙眉往史德渊走的方向瞪了一眼,问道:“二郎可有为难你?”
“没有,二郎信佛。”
“他哪是信佛?夫人盼他聪明些,请文偃禅师做法,禅师让他行善积德,还赠了他一个护身的玉佩。哦,就是前些时日的事,当时你已调到二郎院中,不知吗?”
萧弈应道:“我以为二郎从前就信佛。”
“只信文偃禅师呢,那是云游四海的高僧,难得驻在大相国寺,也只有他敢在府中说‘杀孽’……”
说到一半,春桃忽意识到不妥,忙岔开话题,一本正经的样子。
“主家的事少议论,你今夜既与二郎道了别,往后一心一意侍奉公子。在公子身边做事,我得先教你规矩,也简单,但凡公子吩咐,立即去做,别问,别打听,更别有自己的想法。”
萧弈心知她看起来严肃,不过是个小姑娘,漫不经心听着,嘴上老实应道:“是,多谢春桃姑娘提点。”
“我带你去解都头屋里,他是阿郎派给公子的牙兵都头,平日护卫在公子身边,近来摔马伤了只胳膊,正在歇养。”
“春桃姑娘提携,没齿难忘。”
“是公子恩典,你记在心里便是。”
穿过几重门,到了西跨院,环境果然比萧弈之前住的仆役房好许多。
正中的屋子亮着灯,还未走近,已听得里面传来一阵阵哄笑,笑声放肆。
春桃微微皱眉,因夜里过来见那些粗鲁的牙兵牙将而有些不安,她清了清嗓,带着萧弈走到门口,敲了敲那并未关上的门。
屋中有三人,正围炉暖酒,边饮边谈。
被两人簇拥在中间坐着的大汉满脸刀疤,一只手裹着布,便是解晖。
“解都头,这是刚调到公子身边的小乙,你多栽培着些。”
“知道了。”解晖微微一笑,三角眼目光如电,似乎想要透过春桃的衣裙看到里面,“春桃姑娘一起喝杯?”
“不必了。”
春桃见他笑,反而也不在此多待,福了福身,忙转身便走。
解晖得意一笑,转头上下打量着萧弈,待见他穿了身青色短袄,脸上笑容渐消。
“我当是牙兵,来的是个奴婢?”
“春桃过了双十,年岁大了,满心想着指配,把小雏鸡领到鹰巢里了。”
两个牙兵顿时哂笑,一人嫉妒地道:“那春桃姑娘恐怕弄错哩,这里可不是替她养小白脸的地方。”
说罢,他们站起身活动筋骨,凶狠的目光盯着萧弈,手指捏出“咯哒”的脆响。
萧弈并没有想与春桃生小奴婢,但恶意既然冲他来了,就得应对。
这种事,找史德珫哭诉不会有用,要在这些人当中立足,得凭自己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