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地上的人,像在看一件垃圾。
“余大人这张嘴,吐出来的东西,比诏狱里的那位还要恶臭,有父如此,女承父教,怪不得能养出余素水那等未婚先孕、勾搭成奸的好女儿。做出再怎么丢人现眼的事,倒也不奇怪了。”
余大人活了半生,从未过过今天这般难堪的日子。
喉咙里发出难捱的嗬嗬声,双手死命捶打着荆白练死死捏着自己的手。
但白练好似没有痛觉,任他如何捶打,都抓紧了不放。
这张嘴,不是专爱往人心窝子里捅刀子吗,那就撕烂了好了。
余夫人在旁边焦急得满头大汗。
看一旁的儿子软弱至此,分明是指望不上,这会儿终于知道说好话了。
赶忙求情道:“白练,是伯父伯母的错,我们只是一时太急了,才说错了话。你是个好孩子,你爹娘若在,定会为你感到骄傲的。”
她说这话,就是想让白练先把手松开。
但白练微微一笑,一字一顿道:“余——伯——母,你是拿我当孩子哄吗?可惜啊,我不仅命硬,我耳根子也硬,听不进去你的好话。”
她说罢,手下力道加重。
余大人的痛叫再次回荡在了整个宫道。
“爹。”
余成栋眼见父亲受此重创,目眦欲裂,一股血气直冲脑门,再顾不上恐惧?
他怒吼一声:“毒妇!我跟你拼了!”
仗着年轻力壮,竟不管不顾地挥拳朝荆白练猛扑过来!
荆白练眼中闪过一丝不屑的寒芒,电光火石间,她甚至未曾挪动脚步,只是腰肢微拧,右腿如同钢鞭般骤然弹出,速度快得带起一片腿影。
“砰——”
一声闷响!
余成栋只觉得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狠狠撞在胸口,像被狂奔的烈马迎面踹中,砸得他肋骨都断了。
他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整个人便如同被大风吹刮的破风筝,倒飞出去。
一息后,他重重地砸在宫墙上,又狼狈不堪地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他耳内嗡鸣,胸骨欲裂,喉头一甜,便喷出一口鲜血来。
余成栋瘫在地上,看着吐出的血中映照着自己模糊的脸孔,如同死狗。
在那一刻。
他只一个念头。
那真的是一个女人该有的力气吗。
而且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他在家中,也是时常练体的。
而今,他竟败给了自己最看不上的人,甚至连一招都接不住。
这件事若传出去。
京城中最弱的病秧子便该从秦骧岳身上易位了。
荆白练缓缓收回腿,姿态从容。
她站起身,甚至还顺便理了理因为出腿还稍显凌乱的衣摆,随意地像拂去一片尘埃。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狼狈不堪、满脸是血的余家父子,又冷冷扫了一眼早已吓得瘫软在地、噤若寒蝉的余夫人,声音带着战场上磨砺出的铁血杀伐之气,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宫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