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京城到临泽估摸着要走两个月,刚开始还好,官道平坦田地齐整,房舍错落有致,瞧着就富庶让人心情好。
一路上刘氏和王氏妯娌都在忆苦思甜,说那些年他们颠沛流离全靠腿,一家子唯一值钱的就是一个板车,放了行李就坐不下人,只有病了的人和孩子还能偶尔去躺躺。
现在骡车里不仅有软和的被褥四周还有箱门,刮风下雨都不怕,他们还有炉子和炭,走到哪里都能生火做饭,车里还有好多吃的,那模样很享受。
但随着距离京城越来越远,虚浮的繁华慢慢离他们远去,路遇百姓不是破衣烂衫就是瘦骨嶙峋,这些人不是神情麻木就是死死的盯着车辆,眼中的渴望丝毫不加掩饰,这个时候王氏妯娌也没了心思说笑,心情都沉重了。
好在一路上有官兵随行,并未发生半路劫道之事。
但钱家人越发不安,那位曹公公看钱常欢的次数越来越多,几次都主动走到钱常欢跟前搭话,刨根问底。
“那曹公公不会是看出什么了吧?”
钱常欢将自己的头发抓的更乱,身上穿的是她弟弟钱有金的旧衣裳,臃肿难看,她还故意在衣裳上抹了灰,脸上也不太干净,“我都这样了,照理说看不出来才对。”
“都说宫里的人眼睛尖,明日就说感染了风寒,尽量不出去见人。”
王氏也没更好的法子,只能等下次生火做饭的时候将她常欢的脸再抹点灰。
队伍继续前行,此事距离临泽只有百里的一处密林里,在钱常欢坟头出现过的刀疤脸拿着一卷纸条送到李惊雁手里,“将军,京中传来消息,送亲的队伍已经出发。”
这人眼中带着杀气,“皇帝老儿太阴毒,依我看到了咱们地界直接将他们了结在路上,反正咱们那里最不缺的就是山匪,什么东西,还想日日受将军的香火。”
此话一出跟着的十几号人都来了精神,义愤填膺,“庞望说得对,皇帝老儿不当人,要不咱们直接反了。”
李惊雁看过纸条后冷声开口,“整个临泽都凑不出五千兵马一月的口粮,拿什么造反?”
想到自己那片穷困潦倒的封地李惊雁双眸更冷了些,庞望几个也有些泄气,临泽地广却常年缺水,没水拿什么种粮?
没粮怎么起兵?
与临泽一山之隔的云泽却水源充沛,为了遏制临泽作为上游的云泽年年都找理由不放水,两地百姓年年因水打架,年年都会出现伤亡,想到这里几个人更窝火。
再一想自家将军都这样了还要被迫娶一坛子骨灰,多俊的将军啊,小媳妇的手都没摸过就这么成了鳏夫,还要每日给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上香!
又想能被皇帝老儿选出来恶心人的女子能是什么好模样,一定丑的人神共愤,悄咪咪看了将军一眼,太可怜了。
几人目光交汇都明白了对方的想法,他们绝不会让送亲的队伍平安抵达临泽。
“阿嚏~”
还不知被形容丑的人神共愤的钱常欢一连打了三个喷嚏,耳根子发烫,揉着鼻子蹙着眉,“谁在背后骂我。”
话音刚落必顺就来到了钱家骡车前,“小虎兄弟好点没?”
小虎就是钱常欢,自从察觉曹公公有异常后她就装了病,勉强算是暂时躲过了曹公公的探究。
王氏上前,“必顺公公,小虎还是昏昏沉沉,这路不平车太颠簸,怕是要到了临泽才能养好。”
必顺当然知道路面颠簸,曹公公都快被颠簸的散了架,他们这些伺候的也好不到哪里去,偏赶路要紧不能停下来歇息,“曹公公身子不爽利,想请小虎兄弟过去给按按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