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又来了?阴魂不散啊这是!
林安心中哀嚎。昨日得了几两银子,他还小小高兴了一下,以为这“神神叨叨”的书生总算走了。没想到,今日又登门了!
“客……客官,您又来了?”
林安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现在严重怀疑,这书生是不是看自己好说话,打算长期在他这里蹭吃蹭喝,甚至……想赊账?
不行,绝对不行!本店小本经营,概不赊欠!
崔瀺依旧是一身洗得发白的青布儒衫,脸上带着几分风尘仆仆的倦容,手中却提着一个小小的布包袱,看起来鼓鼓囊囊的。
“叨扰店家了。”崔瀺脸上露出歉意的笑容,将布包袱放在柜台上,
“昨日听先生一席话,晚生回去之后,反复思量,仍有几处不明,今日特来向先生请教一二。这些是晚生从乡下带来的一些土产,不成敬意,还望先生莫要嫌弃。”
说着,他打开包袱,里面露出来的,却是一些用粗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
崔瀺随手拿起一件,解开包裹,是一方看起来颇为古旧的砚台,石质黝黑,雕工也寻常,边角还有些许磕碰。
又拿出一卷画轴,展开一半,画的是些山水,笔法也显得有些稚嫩。
林安瞅了一眼,心里直犯嘀咕。这些玩意儿,看着就不值钱,莫不是想用这些破烂抵饭钱?他可不上当!
“客官太客气了。”林安干笑两声,
“有什么话,你直说便是。我这小店,也没什么好招待的。”
他心里盘算着,一会儿问什么,自己就装傻充愣,一问三不知,赶紧把人打发走。
崔瀺看似随意地将那些“土产”推到林安面前,目光却不着痕迹地在林安脸上、身上流转。
“先生昨日所言‘内卷’与‘躺平’,晚生初闻只觉精妙,细思之下,却感其中蕴含天地至理,只是……”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似不经意地调整了一下呼吸,袖中的手指微微掐了几个印诀。
一丝若有若无的心神之力,如同最轻柔的春雨,悄然弥散开来,向着林安笼罩而去。
“袖里乾坤问心阵”,起手式已然催动!
林安只觉得今日这书生,眼神比昨天更亮了几分,亮得有些瘆人。
他说话的调子也有些古怪,不疾不徐,却仿佛每一个字都能钻进自己耳朵里,在脑子里打转。
一种莫名的不自在感,从心底升起。
就好像……就好像自己没穿衣服,站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从里到外看得一清二楚。
这感觉让他汗毛倒竖,内心警铃大作!
这书生,不对劲!绝对不对劲!
他想干什么?
崔瀺见林安脸上露出一丝不自然的表情,心中微微一动。成了?还是高人已有所察觉,只是不动声色?
他不敢怠慢,心神催动更急,继续说道:
“晚生不明的是,若世人皆‘躺平’,那这世道,岂非再无前进之动力?若人人皆不争,那优胜劣汰之天理,又将如何体现?此间平衡,究竟何在?”
他的声音如同带着魔力,每一个字眼都像是一把小锤,轻轻敲打在林安的心防之上,试图引动他最真实的想法与情绪。
林安被问得头皮发麻,那种被窥视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让他坐立不安。
他下意识地想找个东西抓着,手在腰间摸索了一下,触碰到了一个冰凉温润的物件。
是那块阿良送他的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