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羽衣从未真正仔细思索过这个问题。
当他想要靠近他的时候,却被重重险阻所阻挠。无论是燕氏还是整个西洲带来的压迫,均令燕羽衣难以在此般威慑下,偷得那么几日宁静。
是,用的是“偷”这个词汇。
他原本就是不被抱有期望而降生的孩子。
但在这其中,他并未有过丝毫的抱怨。
只因身旁的所有人,都因他而无法止息地向前,他看着他们的背影,就算再害怕,也只能硬着头皮奔跑。
而这一切从他来到这个世界起,“工具”的概念被融入整个生命,久而久之,燕羽衣便习惯了那种躲躲藏藏,装作“燕羽衣”的日子。
他不能将未来的家主称作哥哥,因为这是个过分强调血缘亲昵的词语。对整个燕氏来说,充满感情的双生幼子,更像是诅咒中含苞待放的毒药,必须得利用好这把武器的前提,是将其珍藏进秘密的深处。
十几年的时光,飞梭般转瞬即逝,直至拿到所谓的真正的身份,燕羽衣才发觉,自己其实也想去抗争什么
至少不再愿意成为那所谓的影子,去做某个人的替代品。
他也不明白,这究竟是萧骋的影响,还是原本他便是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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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晚,守岁前得先去家祠祭拜,过后才可食用宴饮。
“兄长,你还没有见过小雪吧。”燕羽衣跪在严渡身侧,兄弟二人先后为双亲上香,三道响头后,他双手合十跪在蒲团中,轻声问道。
当年做家主,严渡便没怎么去过后院,自从母亲离世,更对整个燕氏族亲淡淡的。
“燕胜雪?”他回过头,看着与燕羽衣四目相对,“有必须去探望的理由吗。”
“你我对她来说,有何区别。”
燕羽衣猜想兄长会搪塞,但没想到他居然觉得这是根本没有必要的事情。
太直白了。
毕竟燕胜雪也是母亲的孩子。
“小雪牙牙学语前,母亲便郁郁而终。你我那时在外奉旨,皆没有为母亲扶灵,无论如何,我想她最后的心愿,也是小雪能够平安长大。”燕羽衣想到自己回京后,最先得到的消息竟然是将兄长那道,将小雪送进皇室的决定。
现在想来,自己当真是被鬼迷了心窍,即便心中再有疑惑与拒绝,但还是傻乎乎地认为,兄长所做,必定对大局有利。
无关其他,只是因为他是兄长而已。
这对燕胜雪来说,固然是个有利无害的选择。毕竟澹台成迢还得倚仗将军府本身,而燕胜雪必然会成为双方联系的纽带,荣辱与共。
有皇室做靠山,澹台皇族将信任给予燕氏,燕氏也必定为洲楚鞠躬尽瘁。
这笔买卖没有任何人会受到伤亡。
可现在看来,这种双赢的局面,其实对谁都不公平。
除了皇室与将军府本身。
燕胜雪失去自由,燕羽衣被永远捆绑进利益集体,展望那些一眼能够望得到底的未来。
燕羽衣看着兄长那双琥珀色眼瞳中倒映着的自己,莫名开口问:“一切还与从前一样,对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