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死她!”
“把她扔进毒牙沼泽喂沼蛇!”
“千刀万剐!”
老祭司看着眼前彻底失控的愤怒,又看了看石柱上如同烂泥般、眼神怨毒却已无力挣扎的黑棘,深深叹了口气。他举起手中的陶碗,将里面浑浊的、混合了部落所有战死者坟头土和兽血的液体,缓缓倾倒在地上,画出一个古老的、代表放逐与诅咒的符号。
“黑棘,背弃祖灵,勾结邪魔,残害同族,罪无可赦!”老祭司的声音带着一种古老而沉重的力量,回荡在祭坛上空,“以祖灵之名!剥其名!裂其魂!躯壳放逐毒牙沼泽,永世受万蛇噬咬之苦!灵魂永堕黑暗,不得回归祖灵怀抱!”
这是部落最古老、最残酷的刑罚——放逐裂魂!
“不…不…”黑棘眼中第一次流露出极致的恐惧,身体疯狂扭动,却无法挣脱束缚。
几个强壮的雄性兽人上前,粗暴地解开捆缚的绳索,像拖死狗一样将黑棘拖下石柱。他们用沾满泥污的兽皮堵住她的嘴,捆住她的手脚,然后抬起她,在无数愤怒的目光和唾骂声中,朝着部落外那弥漫着毒瘴、栖息着无数致命沼蛇的毒牙沼泽方向而去!等待她的,将是比死亡更可怕的漫长折磨!
部落的毒瘤,终于被彻底剜除!
祭坛周围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兽人们相拥而泣,庆祝新生。石牙和阿嬷跪倒在地,对着祭坛图腾痛哭流涕,告慰逝去的亲人。
然而,林晚、陆砚、西泽,以及悬停在半空冷眼旁观的萧溟,脸上却都没有太多喜悦。
旧的秩序崩塌,新的危机已然浮现。
翌日清晨,西坡。
夜袭的痕迹尚未完全清理干净。烧焦的荆棘藤蔓散发着糊味,血迹浸透了土地,空气中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和焦臭。但核心区域被血棘妖藤拱卫的那片土地,生机光晕似乎比之前更浓郁了一丝,顽强地抵抗着死亡的阴影。
林晚盘膝坐在窝棚内,脸色依旧苍白。识海中,那眼灵泉如同干涸的河床,只有最底部残留着薄薄一层近乎透明的泉水,缓慢地回流。萧溟的星髓玉魄被她用一块干净的兽皮包裹,放在远离自己的角落。那东西如同烫手山芋,蕴含庞大生机,却带着窥探的毒刺。
“晚丫头!不好了!”阿嬷焦急的声音伴随着踉跄的脚步声传来。
林晚睁开眼。阿嬷脸色发白,气喘吁吁,手里提着一个空荡荡的兽皮水囊。
“水…水断了!”阿嬷的声音带着恐慌,“早上石牙带人去平时取水的小溪…溪…溪床都干了!只剩下一点点混着泥浆的脏水!下游…下游也全干了!”
林晚心头猛地一沉!
部落的水源,主要依赖两条穿过领地的小溪。一条在部落东侧,一条就在西坡附近。两条溪水都断了?这绝非偶然!
她挣扎着起身,在陆砚无声的护卫下(他虽伤势未愈,却如同影子般守在她附近),快步走向西坡边缘那条熟悉的小溪。
眼前的景象触目惊心!
原本流淌着清澈溪水的河道,此刻只剩下大片龟裂的、灰白色的河床!几处低洼处残留着浑浊的、散发着腥气的泥浆,几只小兽的尸体陷在里面,已经开始腐烂。河床裸露的石头滚烫,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死水腐败的气味。
石牙和几个老兽人正绝望地用石铲在河床上挖掘,挖出的坑里也只有一点点带着泥沙的浑浊渗水。
“林晚姐!你看!”石牙指着上游方向,声音嘶哑,“溪水是从上游断的!像是…像是被什么东西截断了!”
林晚顺着石牙指的方向望去。远处上游,靠近部落与另一片矮丘交界的地方,似乎有烟尘升起,还有隐约的号子声传来。
“是‘岩爪部落’!”一个老兽人咬牙切齿道,“他们住在矮丘那边!以前就偷偷挖过我们的水!这次溪水断流,肯定又是他们搞的鬼!趁着我们刚遭了秃鹫,族长…呸!黑棘那毒妇也死了,他们想彻底断了我们的生路!”
**水脉断绝!**
这比任何明刀明枪的袭击更致命!没有水,地灵薯会枯死,人畜无法生存,刚刚凝聚的人心也会迅速崩溃!
林晚站在干涸的河床上,脚下是滚烫的砂石。清晨的阳光已经变得毒辣,炙烤着大地。灵泉枯竭的眩晕感,溪流断绝的焦灼感,如同两座大山压在她肩上。
她抬头,望向那片烟尘升起的矮丘方向,眼神冰冷。
解决了内部的毒蛇,外部的豺狼,已经迫不及待地亮出了獠牙。
而远处,西泽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一块巨石旁。他并未关注干涸的溪流,而是蹲下身,指尖捻起一撮河床上龟裂的泥土,放在鼻尖嗅了嗅,又抬头望了望上游的方向,碧绿的蛇瞳中闪过一丝凝重和…一丝异样的兴奋。
“地脉…异动?”他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