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惟贤道:“大哥,抓了四个倍磊村派来的探子。”
吴惟忠道:“把他们押到一边。若血將军死了,就拿他们的人头祭血將军。”
林十三等人被五大绑,扔到了祠堂的角落里。
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抱著一只白颈长尾的野雉走到了祠堂中央。
林十三打眼一看,只见那野雉鸡冠青紫,爪子金黄。想来这便是《斗鸡谱》中记载的铁冠金爪血將军。
孩子將血將军放在地上。那血將军摇摇晃晃走了两步便趴在了地上,“咯咯噠,咯咯噠”无力的呻吟著。
吴惟忠给血將军磕了个头,带著哭腔喊道:“血將军啊血將军。您父亲活了七年,庇佑了我们坎头村七年。”
“您怎么才降生三年就要走?”
“跟倍磊村爭铜矿的节骨眼上,您走了谁来庇佑我们?”
“呜呜呜”,祠堂之中哭成一片。
突然间,祠堂的角落传来一个声音:“我能救血將军!”
吴惟忠顺著声音的方向一看,看到了脸肿若猪的林十三。
林十三喊道:“吴族长,我有法子能救血將军。真的!”
吴惟忠吩咐吴惟贤:“把他带过来。”
林十三被压到了吴惟忠面前。
吴惟忠问:“你不是倍磊村的人嘛?倍磊村的人心肝肠子都是黑的。怎么会真心救我们的镇乡神血將军?”
林十三哭的心都有了:“您听我的口音啊,倍儿地道的京师腔。怎么可能是乌南当地人?更不可能是那个什么倍磊村的。”
吴惟贤在一旁道:“大哥,他们即便不是本地人,也是倍磊村雇来踩盘子的外地人。”
林十三道:“天地良心啊!我真是来贵宝地买铜的客商。”
“吴族长,我们来买铜,等於给你们送钱。哪有把送钱的绑起来打一顿的道理?”
“至於这血將军我真有法子能救它。看它那样子蔫蔫不济,眼见就要驾鹤西游了。你何不死马当成活马医,让我试试?”
吴惟忠沉思良久后问:“你真有法子救它?”
林十三点头如捣蒜。
吴惟忠道:“罢,就让你试试。若你救不活它,我杀你给它陪葬。来啊,给这人鬆绑。”
两个壮汉上前,把林十三身上的绳索解了下来。
林十三道:“请给我准备四样东西。大蒜一头,白酒一盅,生薑水一盅,白醋一盆,木炭十块,漏斗一个,葫芦瓢一个。。”
吴惟忠吩咐人去取来了林十三要的东西。
林十三將大蒜揉碎了,放在葫芦瓢中,又倒入生薑水、白酒拌匀。
隨后他对吴惟贤说:“壮士,帮忙掰开血將军的嘴。”
吴惟贤皱眉:“掰它的嘴?我可不敢,怕被天打五雷轰。”
林十三有些发急:“你是在救它又不是害它。就算救不回来,天雷轰的也是我。你怕什么?”
吴惟忠道:“二弟,听他的。”
吴惟贤蹲下,掰开了鸡嘴。
林十三又吩咐:“让它仰面朝上。”
林十三將漏斗放入鸡嘴中,把葫芦瓢里的大蒜生薑酒灌了进去。
隨后林十三又引燃木炭,將装白醋的铜盆放在上面烘烤。血將军则被他抱到了离铜盆两尺远的地方。
不多时,整个祠堂里瀰漫著醋味儿。
一刻之后,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血將军从地上站起,昂著头:“鸡勾勾”一声响亮的鸡鸣。
刚才林十三所用的法子,乃是斗鸡行治鸡瘟的秘法。
这秘法不是包治好的,十只得了鸡瘟的斗鸡用这个法子医治,至多能救回两三只。
可能是老天不想看到林十三死在义乌的穷山沟里,竟显灵保佑他顺利治好血將军。
血將军突然展翅高飞,在祠堂里飞了一圈后稳稳落地。
吴惟忠惊讶无比:“血將军好了?”
林十三在一旁道:“好了,但没好透。得每日三次给它熏白醋,连熏三天,它便能痊癒。”
吴惟忠转头望向一眾族人,高喊一声:“祖宗显灵,保佑了血將军!磕头!”
一眾族人朝著祖宗牌位好一通磕头。
隨后吴惟忠朝著林十三一拱手:“兄弟,多谢了。不过.你真不是倍磊村派来的探子?”
林十三一脸苦相:“我真不是。”
吴惟忠反问:“怎么证明?”
歷朝歷代的衙门都有一个让犯人永世不得翻身的绝妙法子:官家命犯人自证清白。
自证从古至今都是个陷阱。
你说你没有作恶,那你怎么证明你没作恶?
只要犯人掉进自证陷阱,即便是清白的,也跳进黄河洗不清。
林十三虽不是刑名老手,却也在锦衣卫混了好几年。他怎能不知自证陷阱的厉害之处?
林十三壮著胆子朗声反驳吴惟忠:“那你们又怎么证明我是倍磊村的探子?”
“贵祠堂的牌匾上写著『重本篤义』三个字。”
“难道没有证据隨便抓人安上罪名是义?难道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打是义?”
“我们只是来收铜的客商而已!”
说完林十三从袖中掏出碎银子,从褡褳里拿出两枚银锭,又从怀中拿出十几张银票。
林十三道:“瞧见没?我们这趟来,银票、银锭、碎银子总共带了五百多两。”
“不是我瞧不起那倍磊村。他们村有多少钱,收买我这样的有钱商人当探子?”
吴惟贤道:“大哥你別听他胡搅蛮缠。我撕烂他的嘴。”
吴惟忠却道:“不,他说的有道理。若是想对咱坎头村不利的探子,进八保山不会带这么多钱。”
林十三长舒一口气:“对嘍!好了吴族长,既然误会已经消解了,咱们谈谈买铜的生意?”
吴惟忠大手一挥:“来啊,看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