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砖碎裂的余温还贴在掌心,陆渊没动,膝盖压着瓦砾,右臂经脉里剑骨嗡鸣未歇。他缓缓抬起手,指尖一搓,半块玉佩从灰袍内袋滑出,焦黑边缘在夜风中泛着冷光。那“君”字篆刻如旧,可背面裂痕深处,一道血丝正缓缓渗出,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唤醒。
他盯着玉佩,左眼纹路银光微闪,不等痛感蔓延,便将指尖血滴在玉佩之上。血珠刚触表面,整块玉佩骤然一震,竟在掌心浮现出一道残影——血色战船破空,直扑青阳城护城大阵中枢,城楼崩塌,百姓化灰,时间定格在三日后黎明。
“时茧又来了?”他冷笑,反手再燃十年寿元,神识如刀切入影像,将轨迹刻入识海。玉佩裂纹加深,背面血痕蠕动,浮现出两个字:青阳。
他合掌,玉佩被夹在掌心,血丝倒流回裂痕。九厄剑在布条下轻颤,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他没多看,一把撕下灰袍下摆,裹住剑身,剑柄藏进袖中。灰袍裂口翻飞,肩头布条渗出一缕血,滴进随身药箱,瞬间被吞噬,箱内药丸泛起微光,散出一股伪灵丹的异香。
天亮前,一个背着药箱的卖药郎穿过青阳城南门。守卫查验腰牌时,他低头咳嗽两声,袖中指尖轻弹,一道微不可察的银光顺着地面砖缝滑入城墙根部。城内通缉令贴满街角,画像上那张脸与他有七分相似,但他走得很稳,肩头布条下的剑柄没有一丝震颤。
城主府门前,他放下药箱,掀开盖子,捧出一枚暗红丹丸。“镇脉丹,专克地脉躁动。”他声音沙哑,像是常年吞烟嚼火。城主皱眉接过,指尖刚触丹药,陆渊袖中剑骨轻震,频率与护城大阵的地脉波动完全同步。一道噬魂链残丝顺着丹药表面滑入城主指缝,转瞬消失不见。
“成色一般。”城主冷声道。
“成色不重要。”陆渊咧嘴一笑,牙上沾血,“重要的是它能活多久。”
他转身离开,药箱底层压着一张泛黄城防图,九处阵眼被朱砂圈出,唯中央一处被血指抹去,痕迹未干。他没回头,只将药箱背得更紧,脚步踏过护城河桥,每一步都精准踩在阵眼交汇的薄弱点上。银光在鞋底一闪即逝,顺着水流渗入地底。
三日后,黎明未至。
城外难民营火光冲天,数百具尸体被钉在木桩上,血液顺着沟渠流入地下,汇聚成阵。血色战船悬浮半空,船首刻着天机阁徽,船身缠满锁链,每一节都刻着“九厄”古篆。君临天立于船头,白衣胜雪,眉心一道黑纹如活蛇游走。
“陆渊,你藏不住。”他声音清冷,却带着癫狂的回响,“你爹的灵根,就在这船底祭坛里养着,等你来认。”
话音未落,战船猛然调头,直扑青阳城护城大阵中枢。
城楼上,陆渊立于风中,灰袍猎猎,肩头布条渗血不止。他抬手,九厄剑出鞘三寸,剑脊裂痕中黑金血丝蜿蜒而下。他指尖一挑,血丝飞出,缠上城墙石碑。
“你说我藏不住?”他冷笑,“可你不知道——我早把你的路,埋进了地里。”
他右脚猛然跺地。
轰!
护城大阵骤然反向过载,灵气如漩涡般从阵眼喷涌而出,直冲天际。血色战船被气流牵引,船身一偏,龙首撞上无形屏障。陆渊剑势一转,银光顺着地脉炸开,九道噬魂链残丝自阵眼破土而出,化作漫天剑雨,直扑战船龙首。
君临天瞳孔一缩,手中印诀一变,战船四周升起血盾。剑雨撞上血盾,炸出千朵血花,可其中一道银光穿透防御,斩在船首锁链上,黑血喷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