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王府的寝殿里,烛火昏昏。
东方璃躺在床上,额上敷着热水浸湿过的帕子,却依旧挡不住那阵阵袭来的寒意。他侧过身,望着床榻边矮几上的四个信封,眼眶忽然就红了。
那是昨夜,他强撑着精神写的。给父皇的,是交代军中事务与身后安排;给母妃的,满是未能尽孝的愧疚;给皇兄辰王的,是托他照拂母妃与璃王府旧部;还有那最厚的一封,收信人是慕容馨。
指尖抚过那封厚厚的信,纸页边缘都被他摩挲得发皱。里面写了什么,他此刻却有些不敢回想,写了初见时她执剑而立的惊艳,写了马车里自己笨拙关心的暖意,写了战场上他对她算无遗策、医者仁心的敬佩,写了无数个想说却没说出口的“喜欢”。
“卿书。”他声音哑得厉害,“等我……走了,把这几封信送出去。”
卿书红着眼点头:“是。”
可东方璃望着那封给慕容馨的信,忽然又摇了摇头,眼泪毫无预兆地滚落:“不……这封,烧了。”
“王爷?”
“烧了!”他猛地拔高声音,随即又虚弱下去,带着哭腔,“不能给她……若是给了,我今日做的这一切,不就白费了吗?她该忘了我,好好活下去的……”他抬手抹了把脸,泪水混着不知何时渗出的冷汗,“我好想她啊……”这句话说得极轻,像怕被人听见,“可我不能见她……不能……”
话音未落,他头一歪,彻底晕了过去。
“王爷!王爷!”卿书慌得手足无措,探了探他的鼻息,只觉得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他看着自家王爷苍白如纸的脸,听着他昏迷中还在无意识轻喃,心口像是被巨石碾过,距离七日大限只剩一日。
不行。不能就这么看着王爷走了。
卿书猛地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王爷不让他去找慕容姑娘,可眼下,王爷明明最想见的就是慕容馨。哪怕事后王爷醒来要他以死谢罪,他也认了!
他揣好那封被王爷勒令烧掉的信,身形一闪出了王府,直奔司徒府。
然而司徒府的门房却说,慕容姑娘与司徒小姐出门数日,至今未归。
卿书心头一紧,又转向辰王府,得到的答复依旧是“不在”,只听府里下人说,辰王一早便进宫了,许是与慕容姑娘同去了皇宫。
皇宫守卫森严,他一个暗卫,没有旨意根本进不去。卿书急得额上冒汗,目光扫过腰间,忽然想起那块璃王的贴身令牌,那是王爷持有的特殊令牌,说是若遇急事可凭此入宫。
他咬了咬牙,转身回了璃王府。东方璃还在昏睡,浑然不知暗卫已做了决定。卿书握紧令牌,深吸一口气,再次动身前往皇宫。
宫门前,他亮出令牌,沉声道:“奉璃王之命,有急事求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