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仙血，糊住了林星辰的视线。
剧痛来自贯穿他仙体的六柄本命神剑，每一柄都曾是他亲手铸就，赠予弟子的心爱之物。
此刻，它们的主人，那六位风华绝代、震慑万古的女帝，正冷漠地站在他的面前。
九天之巅，诛仙大阵隔绝天机，她们终于露出了獠牙。
“师尊，您太老了，您的‘成帝根基’给了我们，才能发挥最大的价值。”
说话的是大徒弟，秦挽霜。她曾是他最寄予厚望的继承者，此刻脸上却只有冰冷的野心。
“师父，您总说我们姐妹要相亲相爱，可您最偏心的，永远是小师妹！我不服！”
二徒弟柳如烟，天赋最高，心胸却最是狭隘，嫉妒的火焰烧毁了她最后一丝人性。
“对不起，师尊……大师姐说得对，我们……我们也是为了大道……”
三徒弟苏轻语，泪流满面，话语软弱，刺出的剑却毫不犹豫。
背叛的言语，冷漠的眼神，致命的神通。
林星辰笑了，笑声嘶哑，带着血沫。
三千年的倾囊相授，视若己出，换来的竟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围杀。
他散尽最后仙元，引爆了仙尊道果。
那一天，九天喋血，仙尊陨落，六帝同殇！
何其，可笑！
……
意识从无尽的黑暗中被强行拽出。
林星辰猛地睁开双眼。
没有血腥，没有尸骸，没有九天之巅的刺骨寒风。
映入眼帘的，是古朴雅致的木质屋顶，空气中弥漫着他早已忘却的淡淡檀香。
这里是……三千年前的居所。
青玄峰，静心小院。
窗外，传来一阵压抑而绝望的哭喊，那声音，就算化成灰烬，他也认得。
“师父！弟子秦挽霜知错了！求您再给弟子一次机会！弟子愿为您做牛做马，永世不叛！”
林星辰缓缓坐起身，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
不再是那双布满岁月痕迹、仙元枯竭的苍老之手。
而是一双骨节分明，充满力量的年轻手掌。
他，重生了。
回到了三千年前，一切悲剧尚未开始的节点。
赤脚走下床榻，每一步都踩得无比坚实。
前世那个温润如玉、心怀天下的仙尊林星辰，已经死在了诛仙阵中。
活下来的，只有一个从血泊里爬出的复仇者。
他心中再无波澜，只有被背叛后凝结的，刺骨的冰。
窗外，那个未来主导了围杀自己的大徒弟，此刻还只是个身着素衣的倔强少女。
她长跪在青石板上，额头因为不断地叩首而渗出鲜血，混着泪水滑过苍白的脸颊，眼神里满是悔恨与祈求。
这悔恨，倒也逼真。
前世，秦挽霜心高气傲，屡次挑战他的底线，被他罚在此地跪上一天一夜，磨其心性。
可她宁折不弯，竟连夜逃离，多年后才带着一身修为与野心回来，最终导演了那场弑师大戏。
如今想来，她这悔恨，并非为了忤逆师尊。
而是悔恨自己前世错过了“仙尊弟子”这天大的机缘。
功利，虚伪。
“师父！您就见弟子一面吧！挽霜真的错了！”
秦挽霜哭得撕心裂肺，每一个字都透着无尽的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