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通知前方部队立刻让开通道,别耽误老子打鬼子。等我们击退日军后,再让那些友军迅速集结,有序撤离。这个出头鸟我独立116旅当了。另外,让李有根的炮兵先发动一轮炮击,打乱敌军部署,同时为455团和476团提供火力掩护。"
顾家生现在也是阔绰的厉害,随便动动身子那都是野炮、山炮和步兵炮开路,同时脾气也是一路见长。
"四哥!"
程远像头闻到血腥的狼般蹿过来。
"这点鬼子哪用得着两个团?我455团包圆了!"
顾家生一鞭子抽在程远脚边。
"猖狂!程老二我看你是狂的没边了,这才几个菜啊?就醉成这样!记住,老子这他妈的是突围,不是歼灭战!老子是在跑路。"
他接着又压低声音对着程远道:
"在北面给小鬼子留个缺口,发起进攻一小时后我要看到通道被打通!"
这时孙德胜满身草屑地回来复命:
"旅座......确认了!野地一个加强中队,庄子里是大队部,挡路的小鬼子只有一个大队。"
他递上的手绘地图标注着五处机枪阵地。
炮击开始的刹那,整片原野都在震颤。顾家生举着望远镜,看见程远的455团像尖刀般楔入炮火开辟的通道。476团的重机枪同时从侧翼咆哮起来,子弹在月光下织成火网。
"这小子..."
顾家生望着程远冲在最前的背影摇头。张定邦却注意到旅座嘴角的笑意,是那种看到利刃出鞘时的快意。
炮火映照下,张定邦打量着这个年轻的指挥官。有时他像刚出军校的愣头青;有时又老辣得可怕;有一点可以得到肯定的是顾家生绝不缺乏搞阴谋的天赋。
"参谋长!"
顾家生突然转头。
"通知后面部队,通道打开后按三号预案快速通过!"
他的眼睛在炮火中亮得骇人。
"天亮前必须脱离这片开阔地!"
张定邦望着冲锋的将士们,突然犹如醍醐灌顶,他终于读懂了这支铁军的魂,那不是不知天高地厚的骄狂,而是用一场场血战淬炼出的锋芒。从淞沪战场到金陵再到徐州,每一场硬仗都在锻造这把利刃。"首战用我"不是口号,"用我必胜"更不是空谈,那是刻在骨子里的底气。
看着那些挺着刺刀扑向敌阵的身影,哪有半分花架子?就像老匠人打铁,不讲究虚招,锤锤都往要害处砸。管他鬼子摆的是九七式机枪阵还是三八式防线,别的部队望而生畏,但116旅的战士们偏要撞上去试试斤两。胜负尚未可知,但这股子"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的狠劲,已经先胜了三分。
挡在独立116旅正面的这伙日军只有一个大队的兵力,在遭受一轮猛烈炮击后,这支日军指挥官就迅速根据炮弹的口径和火力密度判断,向他们发起进攻的华夏军队至少是一个师的兵力。他深知,自己手头这点兵力根本抵挡不住一个整编师的猛攻,于是果断下达了撤退命令。
当455团和476团先后向日军阵地发起冲锋时,日军早已开始后撤。他们的撤退速度之快,甚至比独立116旅的进攻还要迅猛,转眼间便消失在硝烟之中。
...............................
1938年5月22日,皖东北,濉河,濉溪口。
顾家生站在一处土坡上,望着眼前的景象,只觉得浑身发抖。濉河两岸已经变成了人间地狱,溃败的军队像潮水般涌向渡口,却又在混乱中相互践踏。这不是被日军击溃的败退,而是一场自相倾轧的灾难。
七八万溃兵挤在不足两里宽的河岸上,像沙丁鱼般塞满了每一个渡口。有人试图泅渡,却被湍急的河水卷走;有人挤上木筏,却因超载而倾覆。河面上漂浮着军帽、枪支,还有不时冒出的尸体。岸边堆积如山的辎重被遗弃,弹药箱、机枪零件散落一地,在夕阳下泛着冰冷的光。
日军的轰炸机像闻到血腥的秃鹫,在低空盘旋。每隔几分钟,就有炸弹呼啸而下,在人群中炸开一朵朵血肉之花。
更可怕的是,部队已经失去了控制。没有统一的指挥,没有有效的调度。有的军官还在试图维持秩序,却被溃兵冲散;有的部队干脆自行其是,为抢渡船甚至拔枪相向。
顾家生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不是战败,这是一场屠杀,不是来自敌人,而是源于混乱。濉河水被染成了暗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