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一次心血来潮, 门口闹事的人已经有阵日子没出现, 白芙裳无所事事举着望远镜东看西看,只一眼就捕捉到藏在街对面的瘦高女人。
穿一身灰扑扑的工作服, 戴顶不知道哪里捡来的黑色鸭舌帽, 手边是她那只被茶渍浸透的大水壶, 人就坐在马路牙子边啃馒头。
男人上班, 孩子上学, 白芙裳一个人待在家的时间有了好打发, 她在窗边支上一张小桌,摆上茶水点心, 再拿上一本书,时而看看赵鸣雁,时而看看书。
她等什么呢?一连好几天,是等我吗?白芙裳不由得想。
没有惊动对方,白芙裳生活一切照旧,她购物和玩乐的时间总是不定,只有去美容院是每周雷打不动。
她在美容院里充了数不清的钱,享受美容师像伺候王母娘娘一样伺候她,喜欢女人柔软的手掌抚在身上……
赵鸣雁这样的女人还从来没接触过,什么样的女人会在沙场上班呢?
那地方漫天的灰,沙机整日里嗡嗡,住宿饮食条件都恼火,她怎么忍下来的?她力气得有多大呀?
白芙裳对她真是好奇死了。
几次试探,白芙裳发现她的目标果然是自己,美容院、国贸商场、网球场……走到哪里女人跟到哪里,非常谨慎,每次都躲得远远,但必然会存在于视线范围内,用心一些总能找到。
终于美容院门口又一次碰面,她换了身新衣裳,白芙裳就知道她准备好见面了。
没有十足的把握,白芙裳也不会提出这样的邀请。
现在她细细把这些经过讲给她听,一脸“我已经拿捏到你”的小得意。
赵鸣雁其实不太明白对方的意思,她没做过住家保姆,不知道这项工作具体需要细致到什么程度。
她更多困惑,于是也大大方方提出问题,“太太究竟看上我哪点,又要我怎么伺候?”
不是吧,真的假的,把人家脚腕子抓在手里不放,问怎么伺候?
白芙裳给她弄迷糊了,这女人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她脚跟贴着赵鸣雁膝盖蹬了两下,“放开我!”
赵鸣雁后知后觉,“哦”一声松手。
收回脚,白芙裳理理裙子坐好,端起茶盏大喝两口掩饰慌乱,杯底重重敲在托盘,“啰里吧嗦一大堆,你到底干不干!”
怎么突然生气了,刚才不还好好的,赵鸣雁也给她弄迷糊,“太太还没有回答我,要我怎么伺候。我真的不知道阿姨要做什么,我之前干的都是粗活,没干过这种细致活,我怕干不好。”
白芙裳眯起眼睛,判断她话里真假。
赵鸣雁回以真实的困惑。
白芙裳渐渐发现了问题所在,是赵鸣雁这双眼睛惹的祸,天生多情的眼睛,看人时目光专注,好像爱了八辈子。
她叫这双眼睛给骗了,这乡下女人就是见识短,就是什么也不懂,还偏长了一双八辈子都非她不可死去活来的眼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