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接到虞苏二人的死讯以来,虞景就没有见过陈岁聿红过眼睛,他知道陈岁聿和苏琼关系不好,甚至称得上恶劣,个中缘由虞景并不清楚,只是隐约听说,陈岁聿填错高考志愿的事和苏琼有关。
最后陈岁聿带着虞景去了江边,迎着呼啸的冷风,一人拿了一罐骨灰,尽数洒在了江里。
省钱,也省事。
虞景的鼻尖很红,眼眶也红,不知道是不是冻的,他和陈岁聿就地坐下,江风刮得人脸生疼。
然后陈岁聿说:
“我后面不会回那栋房子,你可以先住,直到你找到地方再说。”
海水一阵阵打在岸上,虞景托着下巴出神地望着灰扑扑的浪,过了一会儿才开口:
“哥……”
话刚说出口,虞景想起陈岁聿和自己说的话,他好像不喜欢自己叫他哥,但虞景习惯了,一下也很难改正过来。
他抿了抿嘴,发现陈岁聿并没有说什么,甚至都没有转头看他,是一种全然漠视的态度。
虞景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开口:
“我能不能……先和你住?”
“虞景,”陈岁聿轻微地皱了皱眉,转头看他,话说得很清楚,“我没义务养你。”
苏琼和虞既远生前的财产不算多,陈岁聿也不是多善良的人,虞既远的钱他不会要,但苏琼留下的他也不会给,不管怎样,虞景高中毕业应该不成问题。
至于毕业以后怎么办,那与他无关。
虞景又顿了一下,低声回了句:
“我知道。”
他抿了抿唇,似乎自己也觉得有些为难,但还是开口道:
“可是我没有其他人了。”
他和虞既远千里迢迢来到这个鸟都不识的地方,对虞既远来说似乎是新生,于虞景却不然,生活的苦痛始终伴随着他,时至今日,也只是换了个方式而已。
从虞景来到苏琼的家开始,一年多的时间,他和陈岁聿总共也没有过几次交流,说熟悉都谈不上,只能算是认识。
他清楚自己是病急乱投医。
可除此以外,虞景连个投医的其他对象都没有,虞既远揽括了他生活的一切,收到的所有小纸条、交的每一个朋友,甚至是每一餐吃什么,全部都必须在虞既远的掌控之中。
虞景在这样的父爱下生活15年,反抗成功的可能微乎其微。
所以他只能向陈岁聿示好,不管不顾地,面对这个只比他大了四岁的少年,像握住了救命稻草。
但下一秒,他企图抓住的救命稻草便冷着声音开口,只剩下疏离与漠然: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