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洞内光线昏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只有洞口缝隙漏入的几缕惨淡天光,勉强勾勒出两个模糊的轮廓。
浓郁的血腥气混合着泥土的潮气,充斥着狭小的空间,令人窒息。
云清尘倒在冰冷的石地上,身体因失血和疼痛而微微痉挛,意识在清醒与模糊的边缘挣扎,呼吸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林夕跪坐在他身旁,心脏仍在狂跳,但眼神却异常专注和冷静。她撕下自己里衣相对最干净的下摆,又摸索着找到之前藏在洞里的、仅剩的一点点清水(用一个破瓦罐装着)。
“云公子,得罪了。”她低声道,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
她小心翼翼地掀开他紧捂腹部的手,触手一片湿黏温热。借着微弱的光线,能看到那处伤口极深,似乎是被某种利刃所伤,皮肉外翻,鲜血仍在不断渗出。
情况比她想象的更糟。
没有犹豫,她用清水蘸湿布条,开始仔细清理伤口周围的污迹和血痂。动作尽可能放轻,但每一下触碰,依然引得身下的人发出一阵阵压抑的、痛苦的抽气声,身体下意识地绷紧。
“忍一忍,必须洗干净,不然会溃烂。”她低声道,像是在对他说,又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清理工作艰难而缓慢。水很快变得污红,布条也被血浸透。
这样下去不行!清水根本不够,也无法有效止血!
林夕的心沉了下去。常规方法已经无效,必须动用非常手段了!
她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左手轻轻按在云清尘冰冷的手腕上——并非把脉,而是借此为掩护,意识瞬间沉入了那片生机勃勃的空间!
空间里,一切安然。植物们静静生长,那口生灵泉的水位似乎因之前的消耗和循环,维持在了一个相对稳定的状态。
她的意识毫不犹豫地引动泉水!
这一次,她几乎抽干了目前能调动的所有量——足足有小半碗!一股清冽的泉水顺着她的意念,隔空传递,缓缓浸润到她手中那块刚刚拧干、准备用于按压伤口的干净布条之上!
外界,云清尘模糊地感觉到,一只冰凉的小手按在了自己手腕上,随即,一股难以形容的、清凉舒适的气息,似乎透过那接触点,隐隐传来,让他灼痛的伤口都仿佛舒缓了一丝。
紧接着,一块湿润的布条覆盖在了他狰狞的伤口上。
预料中的剧痛没有传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舒爽的清凉感!那清凉之意如同活物,迅速渗入皮肉,所过之处,火辣辣的疼痛被大幅缓解,血流的速度似乎也肉眼可见地减缓了下来!
“呃……”他忍不住发出一声舒适的喟叹,紧绷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些许,涣散的神志都清醒了几分。
这是……什么?
他艰难地抬起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中,只看到跪坐在身旁的那个瘦小身影,正全神贯注地、用那块似乎散发着微弱清凉气息的布条,用力按压着他的伤口。
她的动作依旧生涩,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专注和坚定。昏暗的光线下,她脏兮兮的小脸上沾着血污和汗渍,鬓角散乱,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里面没有丝毫的慌乱和厌恶,只有一种纯粹的、想要挽救生命的执着。
云清尘的心弦,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拨动了一下。
他行医多年,见过太多生死场面,也受过不少伤,但从未有过如此刻这般奇异的感受。这少女用的分明不是任何他知道的金疮药或治疗术,但那效果却出奇的好!
那块布条上的液体……绝非普通清水!
她到底是什么人?一个住在破屋里、需要卖凝露草为生的小孤女,怎么会拥有如此神奇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