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恬顿时敛去一切表情,肃声喝令:“传!”
自传令兵手中接过竹筒,蒙恬迅速核验封泥后打开竹筒、倒出其中竹简。
双眼迅速扫视一遍后,蒙恬冷声开口:“匈奴贼子,竟还敢来犯!”
“莫不是仍不知我秦军兵戈之利乎!”
扶苏闻言不自觉的挺直腰背,自然而然的把手伸向蒙恬:“呈!”
威严不容置疑的话语驱使蒙恬本能的双手奉上军报,直至军报离手,蒙恬才猛的抬头,看向扶苏的目光生出几分错愕。
但在蒙恬注视下的扶苏却没有丝毫不适或别扭,只是目光严肃的看向手中军报。
【始皇帝十年十一月二十五日,高阙北五十里现胡贼,约八万众,未见白纛,见鹰旗、苍狼旗,裨将军离拜请将军发兵驰援!】
蒙恬压下心头别扭,主动开口解释:“所谓白纛,便是匈奴胡贼的鹰头白纛,随匈奴贼酋同进同退,苍狼旗则是匈奴贼酋母族所持战旗,苍狼旗下多为精兵。”
“至于鹰旗乃是近些年方才出现的战旗,本将对其了解不多,只知此旗皆随于匈奴贵胄左右,本将以为非匈奴贵人不得用。”
“今有持鹰旗者率至少八万胡贼抵近高阙,可见匈奴来势汹汹、大战将启。”
“为卫疆域、御胡贼,本将将即刻拔营北上备战,再无暇多顾。”
“朝中事还当劳世民公子费心斡旋!”
蒙恬面沉如水,心里却暗暗松了口气。
作为前任郎中令,蒙恬很了解嬴政,知道嬴政是个分得清轻重的君王,更知道王翦攻楚之战和王翦离间李牧之策让嬴政深刻意识到了君王对前线将领的信任度甚至能左右战争胜败。
所以只要匈奴来犯,蒙恬就再也无须担忧朝中事,他需要考虑的事只有一件,那就是胜利。
余下的事自然会被嬴政尽数处置妥当,为蒙恬夯出一个稳固的大后方!
扶苏却是微微皱眉,沉声追问:“拔营北上备战?”
“蒙将军欲率多少将士北上高阙?”
蒙恬毫不犹豫的说:“自是全军北上,以保必胜!”
李信、蒙恬攻楚之战的惨败始终是二人的心理阴影。
午夜梦回之际,李信和蒙恬都不止一次的自问,如果他们不那么年少轻狂,而是像王翦一样要求发兵六十万,那一战的结局会否不同?
现实没有如果,生死不接受假设,李信和蒙恬的疑惑永远都得不到解答。
但这片心理阴影却促使蒙恬改变了他的作战风格,狮子搏兔需全力,杀鸡就要用牛刀!
每一战,都要全力以赴!
扶苏沉声质问:“全军北上?”
“匈奴新败不过三载,新丁未壮,怎敢纵马南下!”
“八万兵马于匈奴而言并非小数,但却也并非举国之力。”
“三年前的那场惨败难道不足以让匈奴明白欲要攻秦当全力以赴乎?”
“匈奴此举颇为怪异,必定有诈!”
“九原大营所御之敌非只是匈奴,还有楼烦(族),更还与陇西郡共同承担月氏防务,且九原大营兵力远重于陇西边军,若是月氏果真来犯,九原大营亦是主力。”
“若是轻易尽拔九原大营北上,西北之地必会兵力空虚,予敌可乘之机!”
在扶苏看来,有数百上千胡贼来劫掠很正常,有二三十万胡贼来犯也很正常,但除非匈奴单于是个自大傲慢又脑残的蠢货,否则绝对不该派遣八万胡贼来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