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撒儿在塔尔忽台走远后便立刻藏起了母亲和弟妹,然后带着别勒古台冲去寻找铁木真。
在塔尔忽台包围了铁木真藏身的森林之前,铁木真就收到合撒儿的急传躲了起来。
铁木真很聪明,他做了个粗陋的木筏躲进了草原骑兵最不擅长的水上,靠着淡水硬生生熬了六天。
饥饿不是什么好受的滋味,纵然铁木真忍耐力极强,仍然逐日虚弱下去。
他躺在木筏上呼吸渐浅的望着天上飘忽的浮云时,头晕目眩之际,心中蓦然蒸腾起浓烈的不甘。
——他不甘心就这样死去。
他还没有完成和朋友们许下的诺言。
似乎是上天感应到了铁木真强烈的心愿,某个已然落了一层层浮灰的山洞忽然荡出了几缕波纹。
……
铁木真选择了孤注一掷的上岸突围。
在极端虚弱的情况下与塔尔忽台周旋了两日,终究还是被捉住了。
塔尔忽台把他带回了大本营,脖子上扣上枷锁的囚禁了起来。
那枷锁是一块很沉的木板,中间有洞,刚好够头伸出来,左右两边将手牢牢系住,是一个极其屈辱的囚犯人的姿态。
塔尔忽台不知是打算驯服他还是怀揣着饿死也无所谓的心态,仍不给他任何食水,却也不动手杀他。
大抵两者都有。
他把铁木真丢到木车上公之于众,用这样的方式羞辱他,并以此立威来震慑那些昔日孛儿只斤的旧部。
但全程铁木真都面色冷淡木然,冷静的任由人打量议论,纵然被囚,也脊背笔挺气势雄然,全看不出一点怯意。
十三岁的铁木真和当初被驱逐时七八岁的幼童模样已经大相径庭,他如炬的目光使得四下的议论声渐渐低了下去,直到不再有人敢开口轻慢。
这副姿态无疑让那些部落里确有其人孛儿只斤旧部动容不已,已经有人开始目光闪烁,似乎筹划着如何解救他。
速勒都思部的锁儿罕失剌便是其中之一。
他是乞颜四大部之一的速勒都思部人,虽被迫成为了泰赤乌的附庸,但实际上却是孛儿只斤的拥护者。
锁儿罕失剌决心要救铁木真,翻来覆去的筹谋了一整夜。
然而第二日,泰赤乌部中却发生了一起前所未有的巨大骚乱。
……
塔尔忽台的傲慢便是他的愚蠢之处——铁木真冷静的想。
他经过一夜的判断,已经摸清了这些看守他的人的大概轮换模式,并且锁定了一个最容易得手的冒失鬼。
他计划至多第二天夜深时,便可找机会打晕那人逃之夭夭。
唯一让他有些担忧的是自己因为连日未进食水而迅速流逝的体力,他不确定自己能否撑到第二天晚上。
铁木真放缓了呼吸,闭上眼睛却不敢真的彻底睡死过去,只最大程度上保留体力。
当竖日的阳光将将驱散了黎明的薄雾,铁木真便在部落清醒之前睁开了双眼,结束了假寐的状态。
已经有几日没有睡过完整的觉铁木真已然无法算清,身体的疲惫叫嚣着让他昏睡,以至于有些耳鸣,仿佛有嘈杂声响起。
——再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了。
铁木真用力咬了咬舌尖,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
……嘈杂声好像越来越大了。
不,有些奇怪。
他蓦的睁大了眼睛,地平线尽头的初升旭日中,仿佛疾冲而来一道裹挟着金光的身影。
那身影临近了,口中竟喊起了他的名字。
“……木真、铁木真!!铁木真——!!”
铁木真耳鸣声更重,随后有铁链相击的清脆鸣响,他脖子上的枷锁似乎被什么锐利的兵器挑断了。
很快又有另一道焦急的身影冲过来接住他,然后暴躁的骂了两句。
“喂!!脸色难看成这样,这是几天没吃没喝了,这些可恶的混蛋!!”
“——嬴政,别恋战,我刚引了几头狼顺便把他们的羊圈门给开了,趁乱快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