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地关好门,赵家荣轻轻地走过去,站在床边。
窗台上放着一把锤子,一卷胶带,还有他之前买回来的那几只药瓶。瓶子们的顺序没有改变,有半杯水,是麦冬昨天晚上喝剩下的,液面的位置还在那里,看上去,再也没被动过。
一起住了这么些天,他对麦冬的一些习惯有了初步的了解。
——又忘了吃药了。
按常理说,如果一个人天生体弱,他就更应该懂得好好照顾自己,麦冬不是这样的,或许是因为他一直以来都被身边的人照顾得很好,赵家荣猜测。
他督促过对方吃药的事情,也就有那么一两次,因为觉得说多了不好。
钟表沉甸甸的,压得他手臂发酸,赵家荣这才意识到已经在原地呆站很久了。他回过神来,脱掉鞋子上了床,小心地绕着麦冬的身体走到墙边,然后将修好的钟表挂在钉子上。
钉子有些太长了,他拿起锤子掂了掂,却又为难,最后他还是放下锤子,用手把钉子掰弯。
他躺下,听见身边传来的轻微的鼾声。
如果办婚礼,是等孩子出生之前还是之后呢?若是要赶在之前,那必须从现在就开始计划了,首先房子要买好,装修完,双方家长要见面,像婚纱照,婚庆公司,仪式杂项,这些都需要仔细地考虑,可是现在哪有筹备这些的时间?更何况也没有钱。
可若是不办的话,那就委屈家乐了。
他看着麦冬,脑海中想象着这孩子穿上西装礼服的样子。想着想着竟然真的有了画面,确实很搭配,可能因为他的气质,天生就适合那些精致而漂亮的东西。
想着想着,他眉头皱起来。
男孩儿安静地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一动不动,齐刷刷地排在眼睑的下面,非常乖巧的样子。他脸上的皮肤,苍白透明,离得近了,能看到上面爬着细小的毛细血管,看上去脆弱得要命。但是嘴唇的颜色却是健康的,淡淡的、湿润润的红,显得好像很柔软。
赵家荣一个翻身下了床,背对着麦冬闭上了眼睛。过一会儿,他的呼吸平稳下来,才走到床尾那里,弯腰握住麦冬的脚踝,替他脱鞋。
脱掉鞋子,又脱外套,再把他那只软绵绵的胳膊从他自己身底下抽出来。折腾了好一会儿,终于把人摆正了。
他呼一口气,把叠放在床头的被子抖开。
这时听见了男孩儿迷迷糊糊的呓语。
“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