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请坐。”薜道仁指了指塌前的两张椅子,“千金榜最后一个比试环节,就是给江老家主诊治,规则就不多说了,谁能治好或者能明显缓解病症,谁就是最终的胜者。”
陆承铭微微一笑,抢先前上:“江老,晚辈冒犯了。”
只见他伸出三指搭在江庭春的腕脉上,闭目凝神。
约莫十来分钟后,他才缓缓睁开眼,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额头上甚至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这……这不可能……”他低声喃喃,抬手轻擦已经流到脸颊上的冷汗。
他又翻开江庭春的眼睑,查看舌苔,甚至连掌纹和指间都逐一细细检查,脸色越来越凝重。
“陆公子。”薜道仁的龙头杖轻轻点地,“诊好了吗?”
陆承铭如梦初醒,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微微发抖:“可……可以了。”
薜道仁轻轻点头。
一侍者将陆承铭引到一旁的桌前,备好纸笔,让陆承铭写诊断结论。
陆承铭坐下时,衣袖带翻桌上了茶壶,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他慌忙去捡那些碎片,手指都被划伤,也浑然不知。
薜道仁起身,缓步走到他跟前:“一个茶壶,摔就摔了,陆公子不用紧张。收拾垃圾这种事,交给侍者做就行,陆公子还是赶紧写诊脉结论吧。”
“薜会长,说得是。”陆承铭整了整衣衫,坐回到椅子上,手却哆嗦起来。
接下来,轮到我了。
其实方才陆承铭给江庭春诊脉时,我已暗中用了望炁之术。
江庭春的五脏炁机在眼中呈现出五彩流光之相。
肝属木,青气盎然。心属火,赤霞流转。脾属土,黄光沉稳。肺属金,白芒锐利。肾属水,玄色深沉。
五炁平衡,运转如常。
这太奇怪了。
若是脑梗中风,必有炁机淤堵;若是中毒中术(蛊),定见黑气缠绕;若是邪祟作怪,当现灰雾弥漫。
可江庭春的气场澄明如镜,比大部分健康人还要纯净。
我深吸一口气,双手同时搭上江庭春的左右手腕。
脉象平稳有力,不浮不沉,不迟不数。寸关尺三部,阴阳调和,毫无病态。
这简直像在给一个壮年武者诊脉,而非瘫痪了二十年的老人。
“江老……”我轻声问道,“当年您发病时,可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或者说,有什么诱因?”
江庭春眼珠转向我,嘴角扯出一丝苦笑:“二十多年前的一个清晨,我像往常一样,在院中打太极拳。刚摆开起势,半边身子就突然没了知觉……”
他顿了顿,咳了两声,接着说道:“家人送我去医院,说是脑梗伴中风,古医谓之为‘偏枯’。可中医、西医各种治疗都试遍了,始终不见好转。”
我再次凝聚内气于目窍,周庭春的炁机在我眼中愈发清晰。
肝气如春木抽牙,心气似夏火跃动,脾气像秋土厚重,肺气若冬金锋锐,肾气同寒水深沉。
完美得令人毛骨悚然。
“方先生如果诊好了,便去那边写诊断结论吧。”薜道仁朝陆承铭的方向指了指。
我深吸一口气,犹豫着要不要开鬼瞳。
虽然江云裳警告过我,在江东公馆,千万不要用。
但眼下,这是唯一有可能能看出江庭春病因的机会。
为了江寒影,我绝不能错过。
我缓缓闭上双眼,感受内气在目窍快速流动,隐隐有股灼热感。
再睁开时,几乎所有人的命气,都显现在鬼瞳之下。
唯独江庭春例外。
他的命气竟被一道天幕般的光影遮住了。
那光幕如银河倒悬,星光流转,将他的命气完全掩盖。
无论我如何将内气往目窍凝聚,也无法窥透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