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色也冷了下来,“大队长这意思,是让女同志来回走七八里地去挑水?”
蜂潭子,离着村子有三五里,一个来回就是十里地!
普通人走十里地都恨不得把脚底磨出个血泡,更别说挑着几十斤重的水!
光是担子和木桶,就够压分量的。
这老东西,分明就是针对!
杨宏富冷冷一笑,往旁边地头啐出口黏痰,“你要是不配合村里工作,就是违抗干部指挥!”
“我看你不服集体主义,还想搞特殊和资本主义那一套不成?”
不管三七二十一,屎盆子直接扣了下来。
苏晓芸一双清眸闪过冷光,一时没急着和他争辩。
这地头的太阳更毒,晒得她头晕直发撅。
要是不去挑水,杨宏富指不定还怎么刁难威胁。
再抬起眼时,苏晓芸一把扔了锄头,“行,我去挑水,工分怎么算?”
杨宏富双手背在身后,不咸不淡地瞄了眼,“挑一趟水给你算两工分。”
苏晓芸霎时眯起眼,老东西,这是想把她搓磨死啊!
那处山泉在十里开外,要是光凭她自己,一趟顶多挑两桶水!
这一天得打几个来回?
苏晓芸唇角扯起极冷的弧度,“那这扁担和木桶得大队长给批吧?”
“我一个人挑水总也不能满足整个村灌地的需要。”
杨宏富又派了几个粗脚妇女,一个个都是人精,脸上褶子比树皮还深。
打眼瞧着就知道是不好相遇的。
“咱村里的妇女队伍有经验,她们跟你一块去!”
“扁担和木桶,待会都到农具库去领。”
“村里吃水急的嘞,你们可别偷懒,庄稼要是干死在地里,你们难逃其咎!”
杨宏富阴险的细眼下,那颗老黑痣愈发明显。
耷拉着的眼皮都透出算计。
苏晓芸看着这张老脸就想吐,懒得多搭理,把手头这点活干完,扒下手套揣进兜里就走。
杨宏富得意地冷哼一声,转身进了阴凉。
而冯晚晴则是微微咬着下唇,趁人不注意,忙跟上去,一把拉住苏晓芸的手。
“晓芸,那边全是难走的山路,崎岖坑洼,而且还有会刺人的短棘子。”
“可去不得啊!”
“这分明就是苦差事,村里大小伙子都发怵!”
苏晓芸安慰似的拍了拍她手背,“放心吧,我会小心的。”
毕竟杨宏富是大队长,说的话她不能不听。
这老东西派给她的几个妇女里,吴桂芬赫然也在!
全是几个爱嚼舌根的老鸡婆,事多又尖酸,脾气臭得一点就着。
不过有个沉默寡言的女人,苏晓芸对她没什么印象,只记得好像是谁媳妇儿。
村里乡下,女人连名字都不配有。
结了婚当了娘,就是贯穿一辈子的代号。
过了会,村里农具库。
苏晓芸分到了一个扁担,两个木桶。
她放在手里掂了掂,不算沉。
可这竹板子硌肩,一天下来,怕是要磨破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