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林清心底明白, 这并非冷风的过错。
他的手笔竟如此明显,叫萧慎都得以发现,那么隋瑛呢?
这时, 他看到韩枫从槐树下走过,怀里揣着什么,他叫住了他。
“去哪里?”
韩枫吓了一跳,支支吾吾道:“出,出个门。”
“怎的这么鬼鬼祟祟, 怀里拿的是什么?”林清怎么瞧都觉得像是个钱袋子,他倒不是怕韩枫贪财,而是据他观察,韩枫如此行事已经有好几个月了。
和他主子一样, 韩枫也是个不会撒谎的,他脸憋得通红,视线闪躲, 不敢看林清。
“罢了,你走吧, 你们这些人,什么都瞒着我。”
“哪里有,哪里有。 ”韩枫忿忿得又不敢顶嘴, 只好一溜烟地跑了。林清拄着拐杖站在厢房门口, 心底不是个滋味。
他无官职,便无长随。他手脚不方便,又不喜外人触碰自己, 全靠了隋瑛每日的悉心照料。他当然不排斥隋瑛照料他,他喜欢还来不及,可隋瑛总有不在的时候。
这时间,他身边连个亲近的说话人都没有。
拄着拐杖,林清在院子里踱步,他一步一步地走,感受脚踝的力量,不知为何,他突然想到了齐桓这人。
如今是他挑了兵部的担子,听说他做的不错。齐梁甫本身就颇具才干,奈何时运不佳,听闻他曾有意拜在陆渊门下,却被拒绝,后在两湖地区练水兵,条件艰苦,险些磨掉了一层皮。不是杜尚宣的提拔,回京早已是空中楼阁。
昔日不被看重的如今挑了大梁,而从未远离过权力中心的他却落得如此下场。庶人一个,如今堪堪能走路了,却是个半残的人。思念至此,林清虽早已不觉伤痛,却不得不感叹这凄惨命数。
若他有一个清白的家世,他何尝不能成为隋瑛那般的人物,朗朗清清地走在阳光下。
抬头闭眼,细雨扑面,空气中飘来百姓家的烤饼香气。他露出了微笑。
是的,即使他林安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是个心狠手辣之人,但他也是爱国爱民,他不会变,因为他是林可言的儿子,他绝不相信他反了。哪怕所有人都对真相讳莫如深,连最亲近的那人也避而不谈,他也一定会弄清楚,他无比相信,届时他会卸下心上所有的重担,他将不再迷茫。
睁开眼,他感到有目光穿过雨幕轻轻落在他的身上。
林清回头,见隋瑛撑伞走来。伞落下一片暧昧的阴影,覆盖在林清身上。林清看向隋瑛,踮脚在他唇上吻了吻。
隋瑛扬起嘴角,问:“何故要淋雨?”
林清摇了摇头,没说话,看着槐树下的青石地砖,道:“好生奇怪,这里有一圈一圈的刻痕。”
隋瑛垂首,他想起了那个雪夜,他持剑在雪中走了整整一夜。那时他怀揣必死的决心,且并不以此为恐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