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新进门的那个小师弟,跟她年纪差不多,这月初三的时候,杜玉书练功出汗,脱了外衣,初发育的胸部形状贴着衣服出现,那小师弟,假装是学艺不精没站稳,往她这边倒,用胳膊肘狠狠杵了她胸口一下。
非常痛!杜玉书当场破口大骂,那小师弟还一副被她欺负了的样子。
师兄们自然是偏疼小师弟的,他们围上来时,小师弟假惺惺的,说师姐被碰到胸口会这么痛,是要变成女人了,女人还留在门内跟他们这些师兄弟住在一起,合适吗?是不是该嫁人了?
杜玉书听见他这话,第一反应当然是恼怒,等无人时候,她却又有点困惑。为什么现在才是要变成女人了?她以前,难道不是女人吗?
以前,可能叫女孩儿。可女人不一定是女孩儿,女孩儿也不一定是女人吗?只差了一个字而已,“人”,难道她没长大之前,就不是人?
反正这事绝对不是她的错。
当时他们人多势众,杜玉书把他揪出来痛骂一顿就被师兄厉声制止。他们的眼光让她非常愤怒。但她忍了。只是忍不了太久。当天,她就找了个小师弟落单的机会,把这小鸡崽子逮过来,往死里收拾了一顿,把他屁股都抽烂。
下手是有点凶,所以这个月比之前多挨了好几鞭子。但杜玉书只觉得打得还不够狠,她气还没出够,应该找个机会再收拾收拾那小不死的。
她心里烦闷,就把最近的事情,对老道和盘托出。
“我就是不喜欢拎鞭子那个老头!你是不认识他,我告诉你,其他弟子受罚,他都让自己徒弟去,偏只有我受罚的时候,他要自己来,回回我挨得都比别人重,所以我才不管他下次下手会不会更狠呢,我就要骂他!老不死的!没爹没妈的东西!跟我一样!活这把年纪了怎么还不去死啊!他们不是说孤儿都该死吗?就刚出生没了爹妈的叫孤儿,老了把爹妈熬死的就不叫?要我说,统统都是孤儿!要死一起死!”
“还有那个妖精作怪的小师弟,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是窑子里象姑找人生的儿子,傍上了大树才入的门呢。什么东西,下贱玩意比我还不如!跟他那下贱爹学了一通魅惑男人的功夫,跑来跟我作妖,我又不跟他抢男人!真是有毛病,知道我胸口痛,就来撞我。我那几个废物师兄现在拿他当眼珠子疼,我暂时还找不到机会,小贱人,我早晚要把他再往死里打!”
“那几个臭小子,前几天又用冷水浇我床铺,我找不到干净褥子,去他们那里抢了一床,又打架,天快亮了才睡着,我才不要刚躺下就起床去早课,我就要睡觉。那什么狗屁大师兄最该死了,他的好师弟们往我床铺上泼冷水,好几个人打我一个,他装死。我早课迟到,他倒是抓我一抓一个准!死东西!所以我昨天伤刚好点,立马把他和他师父、还有那几个狗日的师兄弟的床铺,都浇了一大桶粪水!哈哈!我在茅房里掏了半天呢!旷了练剑被师父骂了也值!被抽鞭子也值!值死了!香死他们这帮苍蝇养的狗东西!”
杜玉书头发高束,有几绺头发编了小辫,她手指拽着自己的小辫,把她痛恨的人都破口大骂。这些话说出来,她就痛快了,孩子们也觉得精彩绝伦,纷纷叫好,只有老道不笑,等她讲完,还看了她好一阵。
杜玉书以前没发育,来她这里看伤,都是跟男孩子似的,当着外人的面也把上身脱个精光。自从发育以来,也都照旧,从不避忌。
老道今天本来是难得彻底睡醒了,想提醒提醒她,以后稍微注意点。
虽然她也不觉得血肉之躯如常变化有什么好躲藏的,但毕竟人是活在浊世之中,太早跟规则对抗,更加容易吃亏。
然而此时,她发觉自己不想说这些事。她十分认真地问了杜玉书一个问题:
“你考虑过换个师门吗?”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