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晦目含星辰,答非所问道:“霜寒十月天,怎会有流萤出没?”
墨玉笙道:“这是冷水流萤,四季繁衍,有乱子林的地方,就会有它。我原本也只是想碰碰运气,没想真有几只落了单,竟跑到这断崖下来了。”
元晦伸手,想去碰触那流萤。
不料流萤轻颤了几下薄翅,纷纷飞入夜空。
那流萤提着灯笼在空中上上下下,荧荧烛火聚成一捧星光,将墨玉笙脸颊上的黑痣染成粒玉沙,竟是亮过头顶那如雨如烟的星河。
墨玉笙将目光从流萤身上收回,长眉一挑,逗着元晦道:“这小东西认生。”
谁知其中一只流萤在空中画个圈,十分不卖他面子地落在了元晦的指尖,还亲昵地用翅膀蹭了蹭他的指腹。
元晦飞快地抬眸,冲着墨玉笙眨眨眼,笑道:“谁说的认生?”
那笑容带着些许挑衅,些许傲娇,些许俏皮,毫无预警地撞向墨玉笙的心口。
撞得他的心尖微微发颤,似是被人拨动了心弦,久久无法平息。
平日里以戏弄他人为乐,占尽口舌便宜的墨某人,生平第一次感到口干舌燥,手足无措,常年冷冰的手掌竟破天荒地爬上了层白毛汗。
天道好个轮回!
元晦见他神色古怪,凑近他身旁,问道:“师父,怎么?”
墨玉笙如惊弓之鸟般后退了几步,转而装模作样地四下寻起了枝叶,一板一眼道:“今日得在这崖底过夜,还不趁着天没黑透,抓紧捡些柴火。”
元晦点点头,赶忙跟了上去,挑了块巨石挡风,十分麻溜地升起了一堆篝火。
两人依着篝火,盘腿而坐。
元晦手握长枝,时不时低头戳一戳火堆,轻巧地拨弄几下,那火苗便像长了翅膀一般,腾腾地往上蹿。
等到火势稳定了,元晦问道:“如何?够暖和吗?火还需要烧得更旺些吗?”
墨玉笙摇摇头,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目光倏地在元晦后肩处顿住。
元晦后肩的衣料被擦破了一大块,依稀能看到渗出的斑斑血迹。
血迹早已干透,化作白衣上的涂鸦,看得出受伤已多时。
墨玉笙皱起了眉,将他掰向自己,一边细细查看伤势,一边沉声质问道:“何时受的伤?怎么那么粗心大意?”
元晦心道:“抱着你滚下山崖的时候。”
面上他只是淡淡一笑,不太在意道:“记不得了。只是皮肉伤,不打紧。”
墨玉笙没有就此打住,而是慕容羽上身,像个老妈子一样絮叨起来:“不说是无相寺十年一遇的武学奇才吗?无残那老秃驴究竟教会了你些什么?七姑的影子都还没见着,就被几只耗子和根土萝卜伤成了这副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