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小蛟回忆里,瞧见一些术士,似乎是监天司的人。从十几年前开始,监天司就开始猎蛟龙。小蛟不肯向他们低头,也因此被猎杀。”
叶蓬舟眼神冷了下来,“小蛟生在大泽,又不曾得罪过他们,也没做过毁坏商船、害人性命的事。”
蛟蛇性烈,尤其是有化龙潜质的蛟,更是桀骜,宁死也不肯为人驱使。
十几年前,监天司就开始谋划,废这么大功夫,却是为了什么。
逢雪心中思绪万千,将手抚过黑蛟冰凉的鳞片,“他们交谈时,还提到过,公主出海猎蜃,夺取蜃珠之事。云螭的河神也是蛟龙,甚至是马上要化龙的大蛟,身披千年香火,如若监天司有所谋求,云螭的河神,应是一个比小蛟更适合的对象。”
叶蓬舟问:“他们要一条蛟龙作什么?”
逢雪想到幻境听到的话,“龙脉将颓,他们想龙神化为地脉,延续大殷气数。”
……
近年来妖魔频出,盗匪遍地。
除此之外,天灾人祸不断,卖官鬻爵成风。
王朝如同风中残烛,摇摇欲坠,硬撑着一口气未倒。
人人都说世道不好了。对于老百姓,日子过得这样艰难,换一片天也无所谓,但作为王孙贵族,肯定想千岁万岁,想自己的统治永存。
“监天司想要造一条新的龙脉出来。”逢雪神色凝重,若真是监天司从几十年、或者更加久远之时便开始布局之事,云螭形势之严峻复杂远超出想象。
关乎国家社稷,天下苍生。
这样的大事,应该回禀师门,不宜轻举妄动。
然而,如今她自己便被困在云螭,师叔也神智不清……
叶蓬舟忽然冷哼道:“这些人怎么什么都想要,要踩在百姓脑袋上,要敲骨吸髓,如今还想一直吸下去。真是不知满足,就算恶狗猛虎,传说里的饕餮,也比不过他们吧。”
逢雪偏头看他,“你待要如何?”
叶蓬舟微抬下巴,眉眼锋锐,带着捅破天也浑然不怕的锐气,“先杀蜃妖,再抓龙王,逼监天司这些老鳖冒头。”
逢雪抿唇,陷入沉默。
“小仙姑,”叶蓬舟不解道:“你有什么顾忌之事吗?”
“我……”逢雪轻轻皱眉,“没什么,只是在想,敌暗我明,连蜃妖我们都没摸到,蜃妖狡猾,神通多变,龙神有香火庇护,监天司根本没冒出头,河底下还有满城的水鬼,只怕这次,比尸魔还难对付。”
“这有什么?”叶蓬舟从怀里又掏出一葫芦酒,“有我的刀在,有小仙姑的剑在。”
逢雪不自觉弯起嘴角,接过他递来的酒,道:“世上本没什么值得忧愁。”
酒液入喉,化作豪气涌上心头。
她靠在青年胸口,眼睛微眯起,漫上层泠泠水光。
只在几句笑谈中,鬼城化作水底龙宫,水波摇曳,跟在黑蛟后千万水鬼,仿佛化作一团团银白的鱼群。
饶是天崩地陷,也没什么值得害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