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人这才如梦初醒,恍惚地把眼珠子往眼眶里塞,低头看脚下点点湿痕,诧然道:“下雨了不成?”
老白瞪了眼青年,“公子玩笑开得真是……”他从容用袖子将嘴角口水擦掉,“把老朽都气哭了,你这让我怎么做生意嘛!”
“莫气莫气,和气生财嘛。”
青年笑着又从怀里掏出一锭又一锭银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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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豪客一掷千金,小白端着豆浆,上下跑动,给每桌都送上一碗。
说书的先生正说得口干舌燥,接过豆浆喝一口,又开始讲故事。
润了润嗓子,他张口,肚腹一鼓,发出声极其尖锐的鸣叫。
霎时间,楼里响起片桌翻椅倒之声。
逢雪叶蓬舟早用棉花塞住耳朵,还是被震得脑门嗡嗡作响。
地面微微震动,说书先生浑然不觉,半透的翅膀穿透衣衫,从他身后钻出。
“哇啊啊——”
又是声响亮蝉鸣,酒楼酒壶瓷碗纷纷炸开。
大堂上拿着惊堂木的,换成一只与人一样高的大蝉。大蝉翅膀微微震动,张嘴鸣叫,吵得酒楼的“人”纷纷堵住耳朵,脑袋炸开,人皮如同张白纸,轻飘飘蜕下。
“吵死了!吵死了!”
一道黑影飞过,是生双翅,嘴尖如刀的女子。她大声喊:“你也太聒噪了!”
话毕。
女子尖尖的双嘴剪刀般张开,卡地一声,把说书老蝉剪成两段,溅开的汁液洒在楼梯地面。
逢雪看着手里豆浆上悬浮的肠子,慢慢放下碗。
酒楼乱成一团。
一点符灰,不能降服这些妖魔,却能打破妖鬼本性与蜃气的平衡,让它们发狂。
再看,老蜂立在大锅前,长满绒毛的前腿搓来搓去,花粉簌簌掉进锅里。另外两条腿抓着木勺,撇去豆浆煮沸的浮沫。
小二变成蜜蜂,六条手端着盘子,手臂飞转,在楼上楼下飞来飞去,嗡嗡叫道:“客官,您的豆腐脑上喽,客官,你的白果子来了!”
但飞来飞去时,它独独出于本能,避着大堂上的女子。
女子身着黑衣,瞧着像个劲爽侠客,但是,一片片羽毛穿透肌肤,从她的脸颊钻出。
似剪刀般的尾羽垂地,微微颤动。
燕子女侠低头,啄着蝉的身子,大喊:“再来一壶酒!”
还有许多鬼,大抵是被吸阴槐树勾引于此。
除却他们两个,酒楼竟无一个活人。
一只惨白的手搭在他们的桌上,是坐在他们隔壁的酒客。他在空气里嗅来嗅去,道:“你们好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