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蓬舟弯了弯嘴角,“自然,我都听你的话。我拜的神,一直用黑布盖住,小时候我调皮偷掀过布,布下并非泥偶雕塑,而是一块牌位。”
“牌位上写着三个字。太平神。”
逢雪喃喃:“太平神,太平道。”
太平道与白花教齐名,也是个搅得天翻地覆的邪魔外道。在十几年前,太平道就为朝廷剿灭,自此沉寂,不再听说过什么消息。
她抬起眼睫。
叶蓬舟神色未变,嘴角依旧微弯,只是呼吸急促了几分。
呵出的白汽氤氲,衬得那张脸霜白如雪,眉眼愈黑,仿佛写意山水在眼前泼开。
逢雪对着眼前的脸看晃了神,发了会呆,回过神时,才发现他紧张得提刀的手都在微颤。
她轻轻碰上青年冰凉的指尖,“我会站在你一边。”
“不管对错,无论正邪,就像你对我一样。”
山水画忽然变得浓墨重彩,朝阳洒在江面上,波光灿灿,叶蓬舟嘴角不禁弯了又弯,握住逢雪的手,忍不住说:“小仙姑,你平时张口天尊闭口三清,没想到这么不正经呀。”
逢雪拍落他的手,“自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叶蓬舟朗声一笑,提刀跳到舟尾,长刀劈开江水,浪涛载着一叶扁舟,两岸青山迅速从身侧划过。
不知不觉,轻舟已过万重山。
……
等逢雪晚上再回平阳,回到的不是那间破烂宅子。
大庙宽敞气派,单檐歇山顶,琉璃碧光瓦,正殿、偏殿,左右厢房一应俱全。
她微怔,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城隍城隍,这是以前那间庙宇。”土地公公快活得化作道旋风,转来转去,手足舞蹈道:“您看这琉璃瓦、雕凤壁,看看这威风宽敞的大殿,以后可不必淋雨吹风啦。”
逢雪:“我的?”
土地公公连声道:“正是您的。您看头顶。”
门楣重新挂上城隍庙的牌匾。
“这口匾终于又回到了庙里。”土地公公喜笑颜开,连连夸赞:“还是城隍有本事。”
逢雪走入主殿,主殿被打扫干净,昔日城隍塑像的位置空出,空空荡荡的。
“明慈大师说,一日之间来不及塑好金身,待几日后,再为您重新塑一尊像。法师果然是慈悲高僧!”
“小猫也要塑像!”
土地公公笑着说:“狸儿神自然也有自己的金身。”
小猫高兴地追着土地公公的旋风转圈。
逢雪坐在殿中不语,叶蓬舟看出她心中所想,把小猫捞起来,弹了弹它的鼻头,“高兴什么,这是砸你泥像的人,怕被小仙姑揍,故意放低姿态想拉拢人呢。”
又过几日。
庙里果然塑起两尊金身,年轻的城隍娘子右手执剑,左手提笏板,旁边的城隍相公抱着只圆滚滚的小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