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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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花了很大的力气,才不让自己的指尖颤抖。

“也不算。”姜昭昭犹豫着,很想说一句没什么事,用来结束这个话题。可是,她更不想一直在心里埋藏这颗地雷,于是心一横就开口,“如果有一天,是你的恋情曝光了呢?”

陈淮礼说:“你不喜欢曝光,就不会有曝光。”

平淡的一句话,甚至没有一点语气的起伏,可姜昭昭觉得,他的这句话,不是一句虚无的承诺。而是既定存在的事实,如太阳东升西落一般不会更改。

但是事与愿违这个四个字不是凭空得来,凡事都要想到最糟糕的一面。

“如果,我是说一个假定的情况。”姜昭昭的声音不由得轻了起来,“如果是你被曝光了,你会分手吗?”

最初的韩易恋爱爆炸般的流量过去之后,社交平台上还残留着许多硝烟,扒恋爱的时间线,从两人公开的未公开的账号上寻找蛛丝马迹,拼拼凑凑还原出一个所谓的恋爱真相。甚至已经有粉丝,找到了女方的工作单位,在女方演出时,公开地谩骂。

韩易的公司和他本人并没有发什么声明,而女方,重新注册了账号,发了一条动态。

她说:「是不是分手了你们才会满意?」

就在今天,那条流浪狗还没来之前,姜昭昭刷到了韩易公司发的声明。他们似乎放弃了之前冷处理的姿态,发了一份很长的声明,声明被分成了许多张图片,但提炼核心思想也不过几句,之前韩易确实谈了恋爱,不过已经分手,希望粉丝冷静,共同维护和谐的网络环境。

这份声明当然没有让韩易的粉丝满意,底下骂公司的评论已经收获了上万个赞。

即使分手了,也并没有平息浪潮。

并不是姜昭昭抱以悲观的态度,而是娱乐圈的情侣,少有善始善终,圆满收场的例子。

她说:“如果真有这一天,我来说分手。”

她笑了笑,这次的梨涡可以被陈淮礼看见,浅浅地陷了下去,盛着可以让陈淮礼疯魔的情绪。

“陈淮礼,我们分手吧。”这一句话,其实也并没有那么难以说出口,她提前演习了一遍,不至于让心脏绞痛到无法呼吸。

玩笑话才说出口,她看到陈淮礼的眼神变了,是一种极为伤痛的眼神,是拥有蛛网般密密麻麻碎裂痕迹的瓷器,白壁被打破,流淌出鲜血的颜色。

并不夸张,他的眼底的血丝似乎又泛了起来,在本就冰雪一样的肌肤上显得尤为刺眼。

只是一句玩笑话。姜昭昭想解释,在她肩上的手骤然收紧,力道太大,疼得她皱起眉。

“陈淮礼。”她抓住他的手,“你把我抓疼了。”

明明是瘦削的五指,怎么有那么大的气力,也许皮下不是肉骨凡胎,而是钢筋铁骨。

肩上的力道松了,姜昭昭的手还是抚在那处,不用去撩开衣物,也能想象到会有红痕,覆盖在光裸的肩上。她跳下了沙发,想去卫生间,听到陈淮礼哑到不行的声音。

“我不同意。”

他站了起来,白的发,白的肌肤,陈淮礼像是个雪做的人,那么脆弱,只要阳光一热烈,他就会被融化。

房内哗啦一声巨响,是他起来是带倒了沙发旁的小木桌,装饰用的小绿植被连根倾洒出,它赖以栖息的玻璃瓶更是被块块碎裂。

陈淮礼没有看到面前的玻璃碎片,他的整个世界都混沌模糊了,从姜昭昭说分手的那一刻起。眼前的景象被割裂,上一刻还在他怀中的人离他好远好远,她看着他的目光,是害怕的?

脑中有钝钝的痛感,不过这不重要。

他走过去,想要告诉她别害怕,想要和她说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无论什么事,他都可以改正,他不能接受分开,那是将他的血肉从皮囊中硬生生掏出来。

可姜昭昭眼中的害怕更浓了。

姜昭昭的痛觉神经发育良好,被锋利的a4纸,图钉,美工刀划破肌肤时,血液流出时,眼里的液体大多也会一并冒出来。这是生理性的反应,人力是要做出许多努力,才能克制。

所以,陈淮礼的痛觉神经是消失了吗?

碎玻璃最为锋利,只稍碰到柔软的皮肤,就会深深刺进去。陈淮礼脚上的鞋不知到了何处,他赤脚走过碎裂的花瓶,每走一步,脚下的血色就蔓延多了一分。

“陈淮礼!”

许多话堵在喉咙里,只能喊出他的名字。

陈淮礼听话地停了下来。

实木的地板上,血液肆意浸染,为它变换了颜色,成了不伦不类的深棕。

“你流血了,你不痛吗?”

这一句他好像没听到,只是说:“昭昭,你不要怕我。”

姜昭昭几乎要晕血了,她闭了闭眼睛,可就是这么短短的一个瞬间,他就走到了她的面前。血迹蜿蜒,落到了她的鞋上,还有,姜昭昭低下头,看到她的手,这是真实的,供养人体的血脉。

她去拿手机,成年人一天的出血量最大是多少,她记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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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了,只知道再不打急救电话,陈淮礼会先晕过去。

他是疯了吗?

手机拿了两次没拿出来,手指没有力气,她像个刚从重症监护室退出来的病人。

第三次,手机终于拿到手上,没等到她打开页面,陈淮礼攥住了她的手,在手上还没有安稳过两分钟的手机,跌落在地。

不轻的响声,顾不得去看它是否安好,就听到陈淮礼在她耳边说,“别离开。”

语调好轻,像拂过耳廓的鸿毛,可是他的表情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弯起的唇角挂着森森的笑意。他低头吻她的手,姿态是那么谦卑地挽留,“别离开。”

又重复了一遍。

姜昭昭急了:“陈淮礼你正常一点!你这样不处理可能会死!”

她想甩开他的手,可是动不了。

陈淮礼的手是钢铁,是锁链,是她不能用常理推断的事物。为什么流了那么多血,他的力气还是不减分毫。

姜昭昭的指尖被他含在唇里,下一刻,就碰到了柔软的舌。

明明是他钳制住了她,可带给她的诡异感受,却好像她掌握着他的生死。

上一句话应该清晰地传递到他耳里,只是陈淮礼慢了半拍,才轻声开口,“死了可以不分手吗?”

那点森森的笑意还在唇边挂着,可他的表情又转变成纯然的真诚,似是真心乞求一个答案,全然不管问题的内容有多惊悚。这样的人为的切割感太吊诡,姜昭昭一时说不出话来。

没有等到想要的答案,陈淮礼脸上的表情却奇异地慢慢平静下来,像是水面上的涟漪,一圈一圈,沉寂于深渊。

他好像脱离了那种怪异的精神状态,姜昭昭轻轻叫了他两声,想和他说先将他的手放开,然后我们打个电话叫救护车好不好。

那么长的眼睫,像蝴蝶的翅膀,乌鸦的羽毛,落寞地垂下来,了无生息。

一点温热落在她指上,人类从眼球中滚落的液体,能产生多大的温度?

科学理性的算法,得出来的数据是不会高于人体的温度。而那些多出来的数字,无一例外,都是由人类主观赋予的。

既然是自己赋予的,姜昭昭就要承受这能把心脏灼烧的温度。

陈淮礼的眼圈太红了,在清白的皮肤上,让人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沾染了血,用来描摹眼尾。他没有看姜昭昭,只是垂着眼,无声地流泪。

“陈淮礼。”记不清这一天喊了多少遍他的名字,从来没有如同现在这样,每一个音都用尽了力气。

姜昭昭蹲下来,坐在他怀里。

“刚刚那句分手,我只是在开玩笑,并不是真的要分手。”她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抓起他的,放在腰间,成了一个拥抱的姿势。

“我没有想到,你的反应会那么大,是我不对。”

她捧起他的脸,“请你原谅我,好不好。”

回答她的,是陈淮礼热烈的气息,他咬住她的唇,像是不知道如何接吻的青涩少年,没有什么技巧可言,只是胡乱地啃噬,如同莽撞的小兽采撷草莓,更像是,要将她整个人都吞噬下去。

他要用这样的方式,来试探她话语的真实性。

眼前仿佛出现了幻觉,有蓝汪汪的一片海,她是执舵的水手,越过神秘海域时,听到了海妖的歌声。

塞壬的歌声能剥夺呼吸,可即使没有呼吸,姜昭昭也不能推开他。

因为现在,陈淮礼比氧气更重要。

她双颊嫣红,像是醉酒的姿态,能听到她略有些急促的呼吸声,在他的耳边奏起。

陈淮礼的拇指按着她的唇,比春日的樱桃更为鲜艳,多可怕,她只要轻轻一开口,就能决定他的生死。

“你在骗我。”

在姜昭昭的唇瓣将要开阖时,他说出了这句话。

“没骗你。”姜昭昭举起三根手指发誓。

陈淮礼看着她,眼里的红还没有消下去,他轻薄的眼皮压了下,垂下时的眼尾带着未消减的胭脂红,只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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