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看着对我有些成见,以前得罪过他?”
修行考评并不复杂,且是分批进行,此次在场的,除去陈清、姜鹤、徐昭缨三个,还有七人。
吕涵一个个召人问询修行体悟,全程公开,毫无避讳,这本是公主私设的试功考核,众人所修功法各异,自然各抒己见,但越是靠后,也越显劣势。
陈清本还想听听众人见解,可前面那几人战战兢兢,不是结结巴巴,就是车轱辘话来回转,连第一境的气血变化都说不清楚。
“颠三倒四,毫无重点。”吕涵失望挥手,“都下去吧。”
“完了!”姜鹤一听,越发忧愁,“咱们怕是连他们都不如……”他转头一看身旁的陈清,见后者眉头紧锁,便叹了口气。
唉!
这是和自己一样,愁的啊!
殊不知,陈清听了一圈下来,越发疑惑。
“按说这太初仙朝雄踞中灵洲,十公主贵为天潢贵胄,选出的人再差也不该差到哪里去,怎么连第一境的关窍都说不明白?难道因为是梦境之故,不能超出我的认知?”
想到这,他想起这个时代的背景,灵光一闪。
“这个时代,虽有人道先贤开辟仙路,但修行常识或许真的尚未普及!那我若将《海岳残卷》中的境界通识稍加整理……”
想到这,陈清目光渐亮。
他虽视此境为梦,但梦中却有反馈,这公主府资源丰厚,他对《太岳通天诀》的观想图更是志在必得,若被遣返,哪还有机会接触?
“下一个,陈……”
吕涵正欲点名,徐昭缨忽而开口:“我先来吧。”
吕涵和颜悦色道:“也好,你所需之物已送来,结束了考评,正好取用。”
徐昭缨看了那幅画卷一眼,上前听问。
“老夫知晓你的本事,便简单一问。”吕涵捻须笑道,与先前公事公办的态度判若两人,“就说……你上次提到的骨硬肉疼之感,可寻到缘由了?”
骨硬肉疼?
陈清心头一动。
莫非是骨生石斑?
在隐星门所在的时代,第一境“黄庭初辟”已被精细划分为前期、中期、后期和圆满四个阶段。
其中,第一境中期的修士需搭配高纯度的地脉玉髓凝练骨骼,纯度越高,效果越好。相反,若用劣质地脉玉髓淬骨,便会引发骨骼异变,生出石斑硬刺,从内刺伤血肉,骨硬肉疼。
“回吕老,”徐昭缨正从容应答:“《浩渺经》有云:骨为髓府,气之根基。故弟子以为,此痛乃气血淬骨之兆,所以骨骼愈硬,是修行精进之象,血髓渐满的前兆,唯有忍痛打熬,方可坚定道心,有所精进。”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不过我亦发现,引地脉之气入体可缓解痛楚,或可作为参考。”
吕涵抚须笑道:“这件事老夫当记下,递交定波君等人参详。”
李本计冷眼旁观多时,这时却瞥向陈清,突然道:“初辟之境的骨硬肉疼,不是孤例,我认识的一位高人花了二十多年都未确定原因,若徐姑娘能探出根源,那可是大功一件。对了,陈虚你出身世家,又征战过西荒,见识总该比旁人强些,你觉得徐姑娘这番高见,如何?”
场中霎时一静。
这是要捧杀?还是挑拨?
陈清眉头微皱,怎的这人似在针对自己?莫非“陈虚”过去真和他有仇?
不过,吕涵听着这话,却不好驳了李本计的颜面,顺势就道:“也好,你来说说。”
陈清权衡利弊后,道:“徐道友所言确实有理,不过我觉得未必是髓满,亦有‘骨若寒冰,髓若凝霜’的可能,也就是骨生寒刺,恐非修行精进之象,反是隐患。”
“哦?”李本计挑了挑眉,“玉京的高人都未下此论断,你这语气却是笃定,是参悟出了什么?”
吕涵沉思片刻,说道:“修行之道,因人而异,没有放之四海皆准的经验,但凡能从修行中悟出适合自己的法门,已是难得,我觉得这也算个解释。”
徐昭樱则低头不语。
李本计却道:“空谈无用,若有真本事,就该道出解决之法。”
徐昭樱听罢,这才说:“李道友,你方才也说,连玉京的高人都无定论,陈清又哪有解决之法?这件事就……”
陈清却忽然道:“我曾在一本古书上面看到过,说若骨生石斑、寒刺,可用‘地脉真髓’重淬筋骨,修养月余,时常用过夜的冰水侵泡身子,当能缓解,尤忌强行修炼,否则会加重伤势。”
“古书?”李本计脸色微沉,“玉京的高人都未曾提及此法,你倒是敢信口开河?”
吕涵抬手制止,他听出话中的针对之意,但这会却顾不得李本计面子了。
“老夫一位故交当年正是这般症状,后来却是好转了,问他缘故,却始终三缄其口,不肯说方子,改日倒要问问他,是否用了地脉真髓。”顿了顿,吕涵打量着陈清,“看来你看着是似浑噩度日,实则是韬光养晦啊。”
姜鹤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心中暗惊:“陈虚平日不显山不露水,竟有这般见识?但每次问他,他都说自己并无心得,都是骗我的?合着就我在混日子?”
吕涵目光灼灼,又问道:“你对‘黄庭初辟’一境,可还有更深的见解?今日本就是考评,说这个才是正题。”
众人的目光,再次聚集于陈清身上。
陈清暗自思量:“这个梦中时代的修行体系应尚在摸索阶段,再抛出一些后世见解,或许能引起重视,让梦境里的剧情进一步转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