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在了……赵子宇的床上?
不,不对,这是她的房间,她的床。所以是吐在了她自己的床上?
那赵子宇呢?他把她送回来,然后她就吐了?吐了他一身?还是吐了一床?
她想起了自己醒来时只穿着内衣。所以,是赵子宇,在那样一个……生化危机现场,帮她脱掉了脏兮兮的裙子,给她换上了干净的被子,还“好心”地帮她打扫了战场?
之前那点关于“君子风度”的感动,和那丝“他没有陪我”的失落,在这一刻,显得无比滑稽可笑。
陪她?
谁会愿意陪着一个移动的呕吐源?不把她连人带被子一起从窗户扔出去,都算是他涵养好了。
苏心悦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最后变成了一种视死如归的惨绿。她恨不得现在就冲进浴室,把自己溺死在马桶里。
她扶着额头,踉跄地走向卫生间,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的尊严碎片上。
卫生间的门一推开,她看见了垃圾桶。
垃圾桶里,塞着一件眼熟的白色衬衫和一条西裤,上面沾染着和床垫上同款的污渍,正无声地嘲笑着她的愚蠢。
那是赵子宇的衣服。
苏心悦捂住脸,发出一声被扼死在喉咙里的绝望呻吟。
完了。
这下全完了。
她感觉自己短暂的二十几年人生里,所有丢人的时刻加起来,都抵不过昨晚的万分之一。
社会性死亡这个词,在这一刻,有了具象化的表现,那就是这间充满了酸腐气味的卧室,以及垃圾桶里那套属于赵子宇的、沾满了她“罪证”的衣物。
她甚至能清晰地在脑海里构建出昨晚的画面。赵子宇,昨晚像个任劳任怨的家政工,半蹲在地上,皱着眉,用她那把粉红色的小扫帚,一点点地收拾她喷射出的秽物。
他可能还会因为味道太重而屏住呼吸,动作僵硬地把她那床昂贵的蚕丝被塞进墙角,只因为它不幸成了重灾区。
然后,他还要面对一个烂醉如泥、不省人事的她,小心翼翼地、像拆解炸弹一样,解开她那条沾满呕吐物的裙子,再用毛巾一点点擦拭她的身体。
这个过程里,他会想什么?
“这女人真是个麻烦精。”
“酒品这么差,以后要离她远点。”
“早知道这么恶心,就直接把她扔在酒吧了。”
苏心悦的脸颊烧得滚烫,恨不得能立刻挖个地洞钻进去,再用混凝土把洞口封死,从此与世隔绝。
之前那些关于“君子风度”的感动,“被珍视”的安宁,还有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失落,现在回想起来,就像一个个响亮的耳光,左右开弓,扇得她头晕眼花,尊严全无。
她扶着墙,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不行,不能再想下去了,再想下去,她可能真的会选择从这扇敞开的窗户一跃而下,一了百了。
死是不能死的,但有些东西,必须得“死”。
苏心悦深吸一口气,那股混合着晨风的酸臭味再次提醒她残酷的现实。她眼神一凛,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脸上浮现出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算了,既然脏了,那就重新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