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卷着碎石滚落悬崖,贺川手中的照片在车灯照射下泛着惨白的光。
姜沅看清最上面那张诊疗记录时,耳边突然响起尖锐的耳鸣——纸张抬头印着“康宁心理诊所”,日期是三个月前他们初遇的那天。
“他每周三下午三点去治疗,对吗?”
贺川的镜片反射着冷光,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他追查到这些的时候,双手忍不住在颤抖,有了这个把柄,就没有人可以跟他抢姜沅了。
拿下姜家的资源,他也可以去找新的目标了。
“说是去开跨国会议的时候。”
卫枭的肌肉瞬间绷紧,姜沅感觉到他握着自己的手在轻微颤抖。
这不是源于恐惧,而是某种被触碰到致命弱点的应激反应。
“偏执型情感障碍患者,表现为过度占有欲、病态猜忌……”
贺川抽出另一张照片,上面是卫枭的病历扫描件。
“卫总应该很熟悉这些症状,毕竟你母亲就是因此……”
“闭嘴!”
卫枭突然暴喝,山崖上的夜鸟惊飞一片。
姜沅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控的模样,他眼底泛起的血色仿佛要吞噬整个世界。
贺川却笑了,食指指向卫枭眉心。
“当年你父亲怀疑妻子出轨,整整三年不让她见任何人,最后你母亲从卫宅顶楼跳下来时,你就在花园里玩模型飞机不是吗?”
卫枭的瞳孔剧烈收缩,姜沅感到他的手变得冰凉。
十岁那年的记忆碎片山洪般涌现——飞机零件扎进掌心,雪白的睡裙在风中绽开,血色在鹅卵石路上蜿蜒成溪。
“不是的……”
卫枭无意识地呢喃,太阳穴突突跳动。
那些被他锁在记忆深处的画面正在撕裂理智:母亲反锁的房门、父亲砸碎的古董花瓶、每天检查手机定位的偏执……
姜沅突然挣开卫枭的手,在贺川错愕的目光中扑向散落的照片。
她抓住其中一张泛黄的笔记纸,上面是卫枭凌厉的字迹。
“今天伤害了沅沅,不可饶恕。必须按时服药,不能再让历史重演。”
日期是他们争吵最激烈的那天。
那天她执意要调查楚茵,卫枭摔了她的相机。
后来他在暴雨里找了三小时胶卷,高烧到39度还死死攥着找到的底片。
“你看过这个吗?”
姜沅将纸片举到贺川面前,声音发抖却坚定。
“他在病历本每页都写了这句话!”
贺川的表情出现裂痕,手指微微下垂。
这个细节不在陆沉提供的情报里。
姜沅转身抱住浑身僵硬的卫枭,把脸贴在他剧烈起伏的胸膛上。
“那天你发烧说梦话,一直在道歉。”
她感觉到卫枭的心跳漏了一拍。
“你说,妈妈,这次我会保护好她。”
山风突然变得温柔,卫枭眼底的血色潮水般退去。
他颤抖的手抚上姜沅的后颈,像触碰易碎的瓷器。
“你都记得。”
“因为那晚你攥着我的手直到天亮。”
姜沅仰头看他,月光落进她含泪的眼里。
“卫枭,你不是你父亲。”
贺川突然大笑起来,笑声里带着癫狂的恨意
“真是感人,可惜……”
他猛地扯开衬衫,露出心口处的烧伤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