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头的加湿器吐出白雾,他们在氤氲水汽中摸索着确认彼此的真实性。
姜沅的掌心贴在他后背交错的鞭痕上,像在解读盲文般轻柔游移。
当卫枭终于颤抖着进入她时,窗外惊飞的麻雀正掠过昨夜暴雨折断的玉兰枝。
他们的疼痛在此刻产生量子纠缠。姜沅咬住卫枭肩头渗血的咬痕,咸腥味与记忆里母亲手腕的血如此相似却又不同。
卫枭的汗水滴在她锁骨凹陷处,汇成微型海洋载着二十年来的药片起起伏伏。
朦胧间,卫枭看见十二岁的自己正在阁楼撕扯结痂的伤口。
而此刻有温暖的手穿越时光握住那柄染血的美工刀,将锐器化作连接心跳的导管。
姜沅的指甲陷入他后背疤痕的沟壑,疼痛不再是自我惩罚的仪式,而是锚定现实的绳索。
晨光偏移过第七个刻度时,姜沅正用手指梳理卫枭汗湿的鬓发。
他的睫毛在她掌心投下颤动的阴影,像终于归巢的倦鸟。床头电子钟显示08:49,预约好的心理医生来电在第五声铃响时被按断。
姜沅捡起地毯上的药瓶,倒出最后的蓝色胶囊。卫
枭从背后拥住她,新生胡茬蹭过她肩胛处的齿痕。
“今天开始,你才是我的处方药。”
阳光穿透胶囊外壳,在墙面投下蝴蝶形状的光斑。昨夜折断的白玉兰枝头,嫩绿的新芽正顶开破碎的花瓣。
……
护士颤抖的手指捏着编号097的采样袋,姜沅的头发在无菌灯下泛着檀木光泽。
楚茵的翡翠耳环在检测室玻璃上叩出轻响,保温箱投射的冷光将她补过唇釉的嘴角切成两半。
“记住,苏家要的是亲子关系不成立的报告。”
楚茵没想到苏家会要求和姜沅进行亲子鉴定,要不是她提前知道了消息,还说不定要闹出怎样的乌龙呢。
虽然她心里也觉得姜沅不可能是苏家的大小姐,可已经被怀疑,她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也只能出此下策,买通了亲子鉴定机构的人员,希望得到万无一失的答案。
姜沅踮脚取下《资本论》精装本时,泛黄的晚报突然滑落。
头版标题灼痛视网膜。
“苏氏制药董事长千金绑架悬案告破,疑犯坠海身亡”
配图是哭晕在警局的女人,她腕间铂金手链的鸢尾花纹章,与今早卫枭扣错的袖扣如出一辙。
报纸霉斑在姜沅指尖晕开,她读到第六段时突然头痛欲裂。
“绑匪原欲勒索双份赎金,女童卫某因激烈反抗被单独关押”
记忆碎片如锋利的玻璃碴翻涌。
咸腥海风里摇晃的吊灯,戴黑曜石扳指的手往她嘴里塞药片,还有个小男孩在嘶喊。
“别碰我妹妹!”
卫枭推开门时,正看见姜沅跪坐在满地旧报纸间。
她手里攥着他藏了十五年的铂金手链,吊坠内侧刻着印记。
那是母亲被送进精神病院前,最后戴着的饰品。
“你早就知道,当年被绑架的女孩根本不是苏家千金。”
姜沅举起晚报残页,泛黄的铅字在夕阳下泛起血光。
卫枭的袖扣刮破了报纸,露出被涂抹的报道下半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