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长最后出现的地点是苏黎世,与EFG银行的密谈后失去联络,目前我们掌握的信息极其有限,不排除是对方……或某些内部力量的有意控制……集团内部已有风声泄露,北美和亚太的几个项目融资渠道同时受阻,股价今早开盘已出现异常波动……以王董为首的几位元老,今天下午临时召集了董事会预备会议,议题不明,但矛头似乎直指董事长近期的决策和……您的临时代理资格……”
陈秘书的语速极快,信息量巨大且充满危险的信号。
他翻动着手中的平板电脑,屏幕上闪过复杂的股权结构图、断崖式下跌的K线图、标满红点的全球资产分布图。
冰冷的数据和赤裸的权力斗争,瞬间将她从那个只有海浪、星沙和火山蕉甜香的岛屿,拖入了深不见底的漩涡中心。
姜沅静静地听着,背脊挺得笔直,目光落在车窗外流光溢彩却毫无温度的建筑群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怀里的芭蕉叶卷。
叶片的粗糙触感,那残存的、若有若无的清冽水气,成了这冰冷信息流中唯一真实的锚点。
脚上的草鞋,在柔软的车内地毯上显得如此突兀。她甚至能感觉到司机偶尔从后视镜投来的、带着困惑的一瞥。
车子无声地滑入城市中心最顶级的私人会所地下车库。
专属电梯直达顶层。电梯门打开的瞬间,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
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吸走了所有脚步声,墙壁是昂贵的深色木饰面,顶灯散发着恰到好处的、不带感情的光晕。
几扇沉重的实木门紧闭着,门缝下透出微弱的光线,空气里弥漫着顶级雪茄、陈年威士忌和一种名为“权力”的、令人窒息的混合气息。
陈秘书引着她走向最里面一间会议室。
推开厚重的雕花木门,里面的场景让姜沅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长条会议桌旁已坐满了人。烟雾缭绕。
几位集团元老,王董坐在主位右手边,花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把玩着一支未点燃的古巴雪茄,眼神锐利如鹰隼。
几位中生代高管分坐两侧,有的低头看着文件,有的则毫不掩饰地打量着她,目光复杂,带着审视、探究,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他们的西装熨帖,袖口闪着铂金袖扣的冷光,腕表价值不菲。空气凝滞,只有空调出风口微弱的气流声。
姜沅的出现,像一颗格格不入的石子投入平静的深潭。
她赤脚穿着沾了沙的草鞋,染着果汁印记的衬衫皱巴巴地贴在身上,怀里还抱着一个原始的芭蕉叶卷。
这副形象,与这个象征姜氏权力核心的奢华空间形成了荒诞而尖锐的对比。
几道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脚上那双草鞋上,带着毫不掩饰的错愕和鄙夷。
王董嘴角甚至勾起一丝极淡的、难以捉摸的弧度。低低的议论声如同蚊蚋般响起。
“这就是继承人?”
“刚从哪个难民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