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牌选用的是上乘羊脂白玉,但做工实在称不上精巧,甚至连好看都算不上。就像是刚接触雕刻的学徒的练手之作,粗拙鲁钝,又带有三分稚气。然而再看这刻痕,却刀刀深邃,显然是不会用刻刀却有股蛮力的人划出来的,从这小心翼翼的走向又能看出来其态度之认真。
雕的是……麒麟?应该是麒麟,有驱邪纳福之效。
翻到背面,打磨的光润平整,却没再刻什么花纹兽纹,而是写了两个字。
“白鹤。”墨红袖轻声念出来,平静的眸子随之荡起涟漪。
刹那间,她的思绪被抽回前世。
永安十九年,梁国皇储之争进行的最激烈的一年。
朝堂党争如火如荼,边境烽火硝烟不断。
那一年,宁国白家军中突然横空出世一银袍小将,仅用十五日,火烧鱼头关,连下十五城,大破天胜军后追敌百余里,亲手将天胜军主帅斩于马下。悍然无匹,锐不可当。
天胜军溃败之后,梁军士气大落,节节败退。那一场拉锯已久的战事,因为那名小将的出现,最终致使梁国痛失一州,舍民数万,还折损了一位皇子。而那位皇子,便是被那银袍小将斩掉头颅的天胜军主帅,梁国七皇子萧旭,同时也是太子之争的大热人选之一。
萧旭母族强盛,军功等身,若那一战是他胜了,陆婉清与萧昱十年筹谋极有可能功亏一篑。为此,萧昱甚至动过暗中勾结宁国陷害萧旭的想法。
谁都没有想到萧旭会以如此突然的方式退出了储君之争,那一战之后,痛失爱子的梁皇卧病不起,萧昱顺理成章地登上了太子之位。
也是在那个时候,银袍小将的姓名传至梁国。他叫白鹤,其母乃白家军主帅白琼,宁国光义长公主。白鹤自幼长在军中,十二岁正式入伍,十三岁开始参战,而他大败天胜军一战成名时,刚满十四岁。
……
如今距离永安十九年过去三年光阴,那小将军刚好十七八岁,再看眼前这黑衣少年,年岁也正好对得上。
这世上,会碰巧有第二个叫白鹤的人吗?
……
“郎中,怎么样,能救活吗?”
北风呼呼不止,晚间又忽然落起雪粒子,气温一下子比昨日降了一大截。墨红袖换上白雪云半月前给她做好的夹袄,又踩上厚靴,静静地站在装了厚门帘的堂屋门口,看里侧的红玉和红豆端坐在书桌后练大字。
西侧的房门刚有动静传出,她立即掀开帘子迈出门,走向背着药箱从白安之房中出来的老大夫。
“这少年郎应当是自幼习武,身体较一般人强健不少。若非有个好底子,他撑不到我过来。”老大夫道,“只要平安度过今夜,基本就能脱离危险了。”
“劳烦郎中在此留宿一宿,诊金需要加多少,您说个数。”
“这都好说,只是我手头没有药,我开了方子,你们要尽快去县里买来才行。”老大夫将一张药方递给墨红袖。
“多谢。”墨红袖接过药方,把老大夫和白鹤一同安置在白安之房中,又让白安之带着她来到村东磨坊,这里的宿舍已经建好,白路已经住了进来。
大黄叫醒了熟睡中的他。
“舅舅白日蹚了水,不便再赶夜路。大路,你收拾收拾,驱车带我去县里。”
“哦,好,红袖姐姐,我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