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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红袖掀开白安之房间的帘子,顿时与靠坐在床头的少年隔空对望。
他穿着白安之的衣裳,清洗过后未曾梳理的长发披在肩上,见她进来上身微微前倾坐直了身体,两缕碎发随着动作轻轻垂至脸颊两侧,发色乌黑,面皮瓷白,如同玉人生魂,好一个绝世独立的小郎君。
他实在不像一个名扬天下的武将。
“你是谁?”他问。
“你是谁?”她反问。
“我是谁?”
少年眼中盛满迷茫。
这是……失忆了?
墨红袖来到近前:“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怔怔地重复道:“我叫什么名字?”
少顷,他忽然面露痛苦之色,伸手托住了自己的后脑。
墨红袖心中已有判断。
昨夜那老大夫便提及他的头部受到撞击,且情况有些严重,醒来之后很可能会出现失明或者失忆的情况。如今来看,算是中了后一种。
“既然头疼,就别想了。”墨红袖拿出那日从他颈上取下的玉牌,“你叫白鹤,这是你的东西。”
少年缓缓抬起头,从她手中接过玉牌,看了两眼,又望向墨红袖:“你认识我?”
“我不认识你,我只是刚好路过,救了你。”
“你叫什么?”
“红袖。”墨红袖道,“墨红袖。”
少年仰头望着她,重复着她的名字:“红袖。”
日光透过窗子斜射进来,刚好落在他脸上,稍稍缓和了一些他肤色自带的冷调,将睫毛的影子投射在眼窝处,显得本就深邃的眉眼更加立体。
墨红袖发现他的眼瞳是漂亮的琥珀色,好似能收藏阳光。
只是此时盛满了迷茫与无助,阳光无处可藏。
……
“人送走了?”
“送走了。”
白雪云回到正屋,回答完柳春荣的话,往西屋的方向瞧了瞧,有些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柳春荣道,“别支支吾吾的。”
“娘。”白雪云顿了顿,挨着柳春荣坐下,小声道,“我是觉得黄公子一表人才,能识文断字,又客气有礼,这桩亲事不失为一桩好姻缘。红袖她,怎么不考虑考虑呢?”
“你呀。”柳春荣无奈地叹了口气,“真是白长了几十岁。”
“黄楼来提亲,你觉得他家真正看中的是红袖,还是软白玉?”
经过柳春荣提醒,白雪云的神情顿时发生了变化。
“那位黄楼的少东家,看似处事周全,客气有礼,实则精明圆滑,是个一点儿亏都不肯吃的人。他呀,不是良配。只凭这一点,红袖就不能嫁给他。”柳春荣道,“红袖能干有主见,依我看,家室倒在其次,她该找个老实本分听她话的郎君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