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后退,休怪我们不客气!”州府的人以为自己也会受到同样的对待,纷纷拔刀。
然而这一行几十人打完人又突然“刷刷刷”全部跪倒在地,异口同声地喊道:“草民有冤情,还请大人替草民做主!”
“本官身为朝廷命官,为民做主乃是本分。”通判这才从护卫身后走出来,理了理自己的衣襟,道,“你们有冤情,本官既然来了,自会给你们伸冤的机会。何必纠结这么多人围堵本官?又何必……动手打人?”
不过眨眼的功夫,那四名捕快就被打得口鼻流血,怎一个“惨”字可以形容。
这云江县的民风,竟是比传闻中更加彪悍。
“你们这是一家人?是为谁伸冤?”
“禀大人,我们是云江县白家村人,草民叫柳春荣。”柳春荣从怀中掏出状纸高举过白发苍苍的发顶,“草民状告云江县县令和他弟弟黄万两官商勾结,捏造罪名将我外孙女墨红袖囚禁下狱,还请大人为草民做主,还我外孙女清白。”
“将状纸拿来。”通判命人接过柳春荣手里的状纸,细看过后,道,“这状纸本官接了,至于你外孙女是否有罪,本官自会查明。若你所言属实,本官也绝不会包庇真正的罪犯。”
他说完,命人扶柳春荣起身。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边白家人还没全部从地上起来,躁动的人群里又有人冲了出来。如同堤坝溃散,一发不可收拾
“大老爷,草民也有冤情!”
“我也有冤,我也要伸冤,求大人替草民做主!”
……
墨红袖缓缓睁眼,入目是一大两小趴在她床头的三张脸。
她往下瞧了瞧,不由得失笑。红玉和红袖身量小,弯腰趴在床边脚掌刚好着地,但另一位那么大只,蹲在那儿都比两个小的站起来还要高,竟也非要跟她们俩用同样的姿势,交叠着胳膊趴在她床头。
“你们在这儿趴多久了?”
她从牢房回来已经两三天,期间一直在发烧,醒醒睡睡不知白天黑夜。基本每次醒来,床边都有人守候。
“村正舅舅来家里了,外祖母在跟他说话,舅舅在磨坊,娘去做午饭,让我们看着你。”红玉的小嘴儿利索极了,三两句话交代清楚全家人的动向,然后问道,“姐姐,你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饿不饿?”红豆问,“要不要吃点心?”
“还疼不疼?”白鹤道,“止痛的药还有,要吃的话我给你拿。”
“我不渴,不饿,也不疼。”墨红袖道,“但是一直趴着,身子僵了,我想起来坐一坐。”
“我来扶你。”白鹤起身,两个小家伙儿主动让开,让她扶着墨红袖起来。
墨红袖先自己慢慢把身子侧过来,然后一只手攀住白鹤的手臂,他则把她另一只手臂垫在她脖子下面,轻轻一托,便让她从床上坐了起来。他就是这样把她从牢房的小床上接回了家,回来后全家人看着她触目惊心的伤都不敢轻举妄动,也是他一直在照顾她起身。两人经过多次磨合,早就熟能生巧。
墨红袖刚刚坐正,视线便定在了他腰间。
他的袍子是白色的,血迹渗出来格外显眼。
他也察觉到了,低头一看,忙用手捂住。
掩耳盗铃。
“伤口为何会崩开?”墨红袖仰头问,“你去哪儿了?”
“不小心扯到了,没有大碍。”
“我脖子疼,你蹲下。”
“哦。”少年立刻单膝跪地,蹲在了她面前,以手撑膝,微微仰头看她。
“做什么扯到的?”
他犹豫了一下,选择如实回答:“早上和舅舅一起去县里给你抓药,我顺便去黄楼走了一圈。”
“你去那里做什么?”墨红袖嘴快,问完脑子才跟上——好像是她迷迷糊糊的时候说的。
“你傻吗?”她气笑了,“我是说黄楼一定有蹊跷,但我让你去了吗?不知道自己身上还有伤吗?”
“你先别气。”白鹤道,“扯到伤口又要疼了。”
他说完转身,长臂一伸便打开对面放置衣物的橱柜,从里面取出一个青布包袱来,献宝一般捧到墨红袖面前:“你看看这些,对你有没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