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贝贝一边努力地嗅,一边忍不住咳嗽,鼻尖都红了。
他正不知道要怎么说好,便听到谢漆忽然轻声警告:“你主子现在恐怕已经因为烟草半疯了。宫里御医诊断不出来,或许是此前没有过这样的病例,因此全都一致推断他正常如初。”
跪在床下的高沅猛地抬头,瞳孔放大,眼中布满血丝。
“你要是还在他身边当差一天,就多看紧一天,别让他再吸食烟草。此外前几天不幸跟了你主子一天半,去了一趟梁家,看到了他烟瘾发作时的癫狂举止。如果他不打人,大概就会去破坏周围的器具,如果他既不打人也不破坏器具,恐怕将来便会以自残来阻遏冲动。”
谢漆缓慢地说着,有故意夸大的成分在里头,停顿片刻后,他侧首看高沅:“你那么信你三表哥,知道他院子里关着药人吗?”
高沅愣愣地看着他。
“你那天晚上回梁家,我等你睡着后出去在梁府里转了一大圈。”
谢漆语调没什么起伏,那夜整夜没合眼,自梁家府宅里察看了个遍,到了梁千业的地盘窥探了许久,待要放弃离开时看到了个四肢动作扭曲的怪人贴着墙角扭过,还没等看清,便看到梁千业屋里出来人,把那怪人抓回去了。
只看到几眼,他也不太确定那是什么情况,只是一想到梁千业最先研制出烟草,借此在梁家本家一马当先成为不二的掌权人,便总觉得那怪人,很可能是用来试烟草的药人。说到底,还是一股直觉让他厌恶烟草。
谢漆大致形容了些许,故意把情况说得很严重:“那药人是疯魔的。你发疯时的样子跟那药人挺像,再吸食下去,或许就会步上那后尘。”
高沅还怔怔着,方贝贝便比他先着急了,咳嗽着追问起细枝末节来,谢漆挑拣着高沅抽疯的模样,跟他认认真真地说了好几遍,说到最后,一屋之内除了他的声音,只剩下两道凌乱的喘息。
“言尽于此,有些东西该禁。”谢漆看天色已经逐渐晚下来,便不再多说,拧完最后一遍毛巾,擦过方贝贝鬓边的冷汗,“你先把这残躯养好,主子是你自己的,该怎么守跟管是你自己的事。多余的,我随时在天泽宫等你联系我。”
谢漆放下东西,起身时拽过高沅拉他起来,冷道:“小疯子,你好自为之。”
高沅身体一颤,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眶又迅速通红了。
*
当此时,东区一处破草屋里,神医和他的小徒弟正忙碌地交替按着病床上的枯瘦师弟。
“师父!师叔身上的青斑更大块了!”小徒弟奋力按着不停挥舞着双手的中年人,大冷天里浑身是汗。
神医飞快地倒完药端进来:“小崽子!你按紧他抱起来,我灌他一碗再说!”
小徒弟使出九牛二虎之力,半抱起那中年人,一手抓紧他枯瘦干瘪的两手,一手捏开他的牙关,神医赶紧过来,稳准利落地把药给他灌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