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此时谢漆钻在小窝里面睡觉,今年这里只有他了。
他等待着新年的双重日,新岁钟还没敲响,霜刃阁的影奴先送来了消息。
高骊接过了卷得稍显凌乱的信笺,小心翼翼地拆开后看到了熟悉的笔迹。
信上的笔触多连笔,见之可知他写下这封信时的高涨情绪,高骊一个字一个字地读,恨不得把每一个字都拆成笔画来读。从头到尾读了几遍才回过神来,谢漆汇报的是怎样重大的事情。
高骊克制住颤栗从爬梯上跳下来,先把信笺消除,继而想去落笔回信,笔墨还没有铺开,新岁的钟声被敲响了。
一封回信拖延了一天,直到飞雀二年一月初二的清晨才送进了霜刃阁。
彼时谢漆刚睡够了起来,裹着大氅在褪色的枫叶林中轻走,拎着一壶酒洒在只剩刀柄的群刀冢里,和一群逝去的前辈道新岁大吉。
高骊的回信便像飞鸟一样,在天边鱼肚白的灰蒙蒙里跳进他掌心。
三页信纸,一页令他安心的正事回复,两页让他耳朵逐渐通红的新年私语。
“什么人呐。”他看一遍就咕哝着把信纸塞进了怀里。
再看一遍,就要被那股扑面而来的黏糊甜味侵蚀到骨头软了。
高骊在信里称呼他“谢小卿卿”。
怎一个腻腻歪歪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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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后,晋封为邺王的高沅便在各派角逐下被安排了去处,敲定于上元节后动身去封地,历练时间不多不少恰好为一年。
方贝贝赶在上元节前悄悄去了东区。
许开仁正在他那小破屋前的庭院里忙活,挽着袖子割下长好的小青菜,小臂上的肌肉线条洋溢着蓬勃的野生生机,和他的脸给人的儒雅感觉截然不同。
才割一半,他似有所感地抬起头来,就看到篱笆外蹲着个戴了一半面具的青年,圆滚滚的眼睛十分明亮。
许开仁手背上的青筋骤显,险些割到手,当即放下活计拍拍袖子起身来:“方大人。”
方贝贝先举手挥挥,丝毫不见局促:“许先生!我能进你屋吗?”
许开仁点头,刚想去开门,就见他蚱蜢似的一跃而起,跳过及成年人胸膛的篱笆,蹭的一下来到了他几步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