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要很久。”许开仁顺了顺他的后脑勺,“它已经形成了颇具规模的产销脉络,其中收割到的利益是难以估算的。”
“可它让人中毒,如疯如魔,伤人根本。”方贝贝难得地炸毛,“梁太妃娘娘,皇帝陛下,谢漆,我的主子,他们都深受其害。这样有毒的东西,我不明白为什么还能大行其道,就因为卖它能得到很多钱就不顾它的害处?”
“是。”
许开仁答得太斩钉截铁和迅速了,以至于方贝贝呆了一下:“啊?”
“我说是。”许开仁趁他呆,干燥的指腹抚过他滚烫的耳垂,“卖它,能得到很多、非常多、特别多的钱。所以就算它会夺人性命,世家也还会继续售卖。这就是世家,也即是眼前的国家。”
方贝贝打了个哆嗦,手背莫名起了鸡皮疙瘩:“那、那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我们就得容忍这种东西一直流通下去?”
“傻瓜。”许开仁轻声,“待到世家垮塌之日,不就是禁烟之日?”
世家垮塌之日——方贝贝想都不敢想。
宋家被灭是因为和狄族勾结、弑君谋求篡位,何家被斩除了明面上的鬼宅悬尸案和何卓安贪腐天下的私账,还因为是吴梁两家想要吞并了何家,归根到底,是世家内部的洗牌游戏。
洗到最后,庄家是世家,赢家也还是世家。
“如果世家……真有全部垮塌的时候,那晋国还剩下什么?”
“不是新生,就是灭亡。”
许开仁摸摸他的发顶如是说。
*
许开仁开春到邺州后,每天白天做的事很多,每天入睡保持在三个时辰以下。
他先是亲身参与了邺州三月春考的举行,拟题他接触不到,批卷他更不可能插手,他参与这项新法的过程只是简单的监考。
他自己也是去年从春考中脱颖而出的学子,原本以为去年长洛春考的榜上有九成世家子弟已经够歪曲了,没想到在邺州这里的春考,放榜结果只有一个寒门。
这唯一的独苗苗寒门青年长着一副好面相,放榜之日就被邺州的一座梁氏豪宅请进了门楣,他到底是靠着真才实学考出来,还是通过某位千金的裙带关系上榜,尚且不得而知。
后来许开仁试着与这位独苗苗接触,来往十来次后,意识到对方是有些才学,但裙带也是真的。
青年还话里话外地隐晦问他,可是在长洛遇见了什么女贵人,当然男贵人更可。毕竟男贵人直截了当地手握权力,暗箱操作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