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正在商议这事。”高骊卖乖地把大脑袋拱到他手上,“高瑱多是被提议流放,韩志禺则是必得死上一死的。对于高瑱,我想着他一直自恃世家出生,眼高于顶地视庶族于无物,六月谋反时虽然给一堆世族大官捅刀子,但屠杀的全是寒门官吏。他既然怎么瞧不起庶人,我偏要让他余生只能当庶人,体验被压榨到骨头渣都化成齑粉的滋味。”
他的声音随着谢漆抚摸卷发的力度,轻重不一地黏糊:“还有那云谋不是被我们抓来了嘛,我想把高瑱跟他关在一起,来个以毒攻毒。两个败者都曾是储君,高瑱谋反时想着掌权后直接向云国投降,他既然这么想臣服云国人,我便成全他这认爹的心,剔除他的皇室祖籍,贬为庶奴罚去伺候那云谋。”
“我要让他当一个求死不能的庶人,做一个他曾经最看不起的贱奴。”高骊说着带了些狠戾,“我要让他看着韩家被诛九族,体会什么叫世无半亲,他最好日日夜夜沉浸在悔恨里,长活至少二十年,我不准他自戕。”
高骊常怒,恨意不常外露,咬牙切齿地憎恶完收回了獠牙,埋头亲谢漆锁骨:“这么处置你说好不好?”
“好。”谢漆亲他发顶,两人好似互相舔毛的大小野兽。
让人一死了之太轻快,若把高瑱交给霜刃阁处置,谢漆也要让他生不如死地长活。
两人狠到同一处去了。
至于高沅和梁奇烽……有的是深渊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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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二十三,高骊还处理了另一件重大的事情,他施压令吴攸将高盛的遗腹女高子稷送进了宫城。
高子稷暂时住进宫中的皇子卫所,皇女的尊位将与高沅同日册封,高骊大肆宣扬先东宫高盛的仁德,要给高子稷最好的宫城资源,让她接受与皇子别无二致的待遇。
自出生之起就没有离开过吴家的高子稷终于在这天的黄昏,由吴攸亲自抱着,交到了宫城的皇子卫所。
高子稷太小,宫城中只认得吴攸一个,咿咿呀呀地喊着仲父,她不怎么哭,只是睁着那双明亮的大眼睛,眼泪汪汪地望着人。
吴攸凝望了她许久,直到天黑,宫门将闭,他才不得已转身离去。
高子稷呆呆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夜色彻底漆黑下来,她忍不住恐惧将大哭时,皇子卫所里走出两个女郎,她的瞳孔里瞬间倒映了熟悉的两个娘亲。
脸上还带着未愈合伤疤的张忘风一样掠去,不顾有伤在身不能动用轻功的医嘱,一把将高子稷从宫人的手里抱起来。
张忘将小女孩举高,仔细看她的脖颈,松了口气。
高子稷认得她,隐约也记得她在二十天前拿刀横在自己脖子上的印象,可她还是受生母影响喜欢她,抻直小胳膊想去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