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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冬雪间,晋国迎来了飞雀四年。
云国受降了三个月,表诚意的岁银雪花似地飞来,到这除夕夜时,海量的财富填充了晋国干瘪到负债的国库,即便在运输中被东境世族敛了一部分,千里迢迢纳到长洛时依然十分可观。
高骊成了百年来第一个不借助户部何家,就坐拥万万金银的富裕皇帝。有了豪财,他一不大兴土木修宫殿,二不广纳美人充后廷,流水的钱分到了参军的功臣兵士身上,晋云之战中参军、后方维稳的大批庶族获得了有史以来的最高功勋,和最有用的赏银。
实际的惠利,和太学院文人铆足了劲的暗地宣传,长洛城生机勃勃,走到哪都能听到民众夸颂皇帝陛下。
有夸颂便有杂音,有逮着皇帝陛下宠信霜刃阁出身的近侍,进而完全不思立后生子的事做文章的。正因陛下不思后代,才会转而立九弟邺王为储,不是邺王不好,而是邺王背后的梁家让人畏惧憎厌。
故而霜刃阁的近侍成了阻碍陛下成大业的罪恶绊脚石。
虽然霜刃阁前有张忘刑场明志事件,后有晋云之战的牺牲和功劳,舆情上站了高地,但民众也有年长的,大有人记得霜刃阁在幽帝在位时的斑斑劣迹。
有心人从中煽动,民间不知何时起出现了一股不小的讨论风潮,就着当今陛下和霜刃阁密切的关系,传起了二十多年前的长洛大血洗事件。
幽帝得位不正、与世家联手命霜刃阁对当年的另一皇嗣高子歇赶尽杀绝,有关这桩陈年血色往事的披露越来越多。
简言之,霜刃阁曾在上代犯罪行,本代之功不足以弥补,除非这个世家的百年鹰犬倒塌、瓦解、重塑,否则不该在当今陛下的卧榻之侧做影子。
越反对霜刃阁侍君的,便越极力渲染睿王一派的冤。
一时之间,高子歇之名频频出现在长洛的街头巷尾。
除夕夜,高骊在宫城中主持朝宴,原本打算带上谢漆坐在自己身边表立场,谢漆也被磨到答应了,可偏偏他在傍晚时收到了霜刃阁的大消息。关乎一阁存亡的大事,高骊只得委屈地放他回去,内心破口大骂搞事的。
去年的除夕夜因为御驾亲征,朝宴规格小了不少,今年帝与王都在,皇室还多了一个深受爱戴的高盛的遗腹女,朝宴大操大办、大吹大擂,奢华到发了狠劲。
高骊在朝宴的助兴展演上看到了谢红泪,她在西区扎根的时日太久,满朝权贵没几个不认识她的,她笑意盈盈地抱着箜篌上场来时,座中精通乐理的宗室子弟直接摸出随身带着的风雅乐器,大胆向高骊提出来,想同她合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