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铁丝是铁牛的‘触须’,能感应活物的气息,”钟九歌的声音带着一丝虚弱,“它知道我们会来取钥匙,故意守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小撮纸灰,里面混着他鲜红的血,小心翼翼地撒在铁丝上。
铁丝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收缩了些,离开了枣木盒表面,露出了盒身的纹路。
陈三斤趁机用噬生爪撬开枣木盒,盒盖打开的瞬间,里面的钥匙突然亮起红光,温暖而柔和,与他爪心银锁里的红光产生了强烈的共鸣,两者相互呼应,闪烁的频率都变得一致。
记忆碎片像决堤的洪水般在眼前炸开:母亲蹲在这棵枣树下,神情专注,手里拿着这把钥匙,正小心翼翼地往土里埋。
她在钥匙上缠了根红布,红布上绣着半个铃形图案,针脚细密,与铜片上的纹路正好能拼合成一个完整的铃铛。
母亲对着钥匙轻声说:“等三斤拿到芯,就会来取你,到时候……就能彻底镇住它了。”后面的话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吹散,模糊不清。
钥匙的匙齿上,刻着三个细小的字:“沉舟启”,笔画虽然小,却清晰可辨,与“匙谱”上的描述完全吻合。陈三斤握紧钥匙,指尖传来一阵温润的触感,仿佛钥匙有了生命。
就在他握住钥匙的瞬间,河心的漩涡突然掀起巨浪,足有几丈高,浪头是暗红色的,像掺杂了无数的血。无数铁索像被惊动的毒蛇,疯狂地往岸边甩来,带着呼啸的风声,有几根甚至越过了镇东的房屋,直扑这棵老枣树——铁牛显然感应到了钥匙的气息,发起了疯狂的攻击。
钥匙上的红光突然变得炽烈,刺得人睁不开眼,在地面投下一个清晰的影子。影子里的钥匙齿比实物多了一个暗纹,细细看去,像个简化的“铃”字,弯弯的,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钟九歌盯着暗纹,眼睛一亮:“这钥匙……不仅能开锁,还能……引铃音,它和镇魂铃是一体的!”
一根粗壮的铁索“啪”地一声砸在老枣树上,树干瞬间断成两截,发出“咔嚓”的巨响,断口处涌出银白色的液体,像树在流血,散发着刺鼻的金属味。
陈三斤来不及多想,抓起钥匙就往山洞跑,身后的铁索紧追不舍,索头的倒钩带着凌厉的风声,擦过他的后背。
只听“嗤啦”一声,衣服被勾住,撕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露出的皮肤上立刻爬满了铁锈色的纹路——这是铁牛在“标记”他,无论他跑到哪里,铁牛都能感应到他的位置。
钟九歌见状,用尽最后的力气折了一只纸船,纸船比之前的都要大,船帆上还画着符。他将纸船往身后一扔,纸船瞬间变大,像一艘真正的小船,迎着铁索撞了上去。
纸船与铁索接触的瞬间,爆发出一团耀眼的纸火,暂时逼退了铁索,给了他们喘息的机会。但纸船也在火焰中化为灰烬,飘在空中,像无数只燃烧的蝴蝶。
躲回山洞时,陈三斤的后背已经开始发烫,像有一团火在灼烧,铁锈色的纹路顺着皮肤往噬生爪蔓延,又痛又痒,难受至极。
他赶紧把钥匙塞进怀里,钥匙与铜片贴在一起,发出细微的“咔哒”声,像是两个分离已久的部件终于找到了彼此,正在慢慢咬合,严丝合缝。
钟九歌靠在石壁上,右眼紧紧闭着,脸色苍白得像纸,呼吸沉重而缓慢,显然是耗尽了力气,正在积蓄精神。
小童趴在洞口,数着外面的铁索,手指不停地动着,说铁索比刚才又多了很多,纵横交错的,已经把河岸边围得像个密不透风的铁笼子,连只鸟都飞不出去。
陈三斤摸着怀里的钥匙,匙齿的暗纹在脑海里越来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