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孩子,都是命。”朱镜静却像是看开了,微笑着抚了抚她的手背,“你有心来看看我,姐姐知足了。这夫婿看起来少年老成,盼你们能一生顺遂,白头到老。”
“今天与姐姐好好说说话。”朱琼枝摘掉眼镜递给徐风晴,又擦了擦眼泪,“皇兄诸事都要斟酌,我既是最小的,该代皇兄向姐姐们多叙亲谊。这次过来,带来些薄礼略表心意。”
她反正已经出言劝过了,是长姐不愿回京。
“这又何必?四哥虽始终没赦了夫君罪官之身,但也没停我的岁禄,又让芳儿茂儿在京里当差。当年毕竟是父皇处置的李家,夫君又在浦口抵御靖难大军,你们不该来的。”
李芳闻言低着头,又用眼角余光看了看赵辉。
听朱镜静这么说,朱琼枝也不知该怎么回话,赵辉就开了口:“公主殿下看得通透,陛下确实是顾虑更多而已。但我们只为亲谊而来,陛下听闻后,心里只怕是宽慰居多。若公主殿下能还居南京城,一来陛下心中更喜,二来李指挥也不必夫妻分居、父子难聚。清明祭扫李驸马,也不过一江之隔罢了。”
朱琼枝不解地看了看赵辉,他不是说这件事隐患不小吗?
朱镜静闻言看了看自己儿子和儿媳,脸上多了犹豫。
“……四哥,当真不会不快?”
“恕妹夫直言,李指挥一贯小心谨慎,李镇抚更得以御前伴驾,足见当年之事早在陛下心里过去了。如今陛下春秋渐高,若是宗室和睦,陛下只会高兴。”
李芳心里一动,诧异地看着赵辉。
这个驸马不简单啊!
随后赵辉更是说道:“今日到了殿下府上,方知这么多年以来殿下殊为不易。我与琼枝如今新婚,理当帮帮长姐。李指挥,烦请笔墨一用。我这就上表奏请陛下允肯长姐回京颐养天年。待一一拜会各位姐姐后,我们再在府里设宴,请诸位长公主中秋同聚。”
朱镜静大吃一惊:“这样大的阵仗,合适吗?”
“没什么不合适的。”赵辉笑道,“毕竟只是诸位长公主,又不是诸位王爷。我嘛,全南京城都知道新驸马只想做个工匠,断没有其他志向。陛下点选我尚公主时,就亲口说我孬,知道我做这些事的深意。”
正是江浦知县迎来送往的动作,赵辉想通了这件事怎么应对。
出头鸟也有很多种,赵辉胜在“年幼无知”。
而他与其听朱高炽私下请托,不如借如今朱棣北狩的办事流程主动奏请。
到了江浦看到临安公主如今过得如此孤苦,宝庆公主有恻隐之心不是很正常吗?
反正朱棣已经通过对朱琼枝赏赐极厚表达态度了,这事不如仍由朱棣来做。
办事流程上,也给了朱高炽余地。
外人又不知道这事是太子私下请托,他是直接主动向朱棣奏请的,因此不算主动贴向太子。
就算汉王、赵王心里不这么想,或者认为这就是太子的计划,只要赵辉真的借此机会先从“亲谊”入手团结了一下洪武旧勋,以后的分量反而更重一些。
朱棣允许了,就说明这样做没问题,会有朱棣挺他。恩典是朱棣给的,平衡尚未打破,洪武旧勋仍是各方都能尝试拉拢的力量。
朱棣担心他团结了洪武旧勋将来可能搞事,不允许他这么做,那也能对朱高炽交差。
朱琼枝此时也琢磨明白了赵辉的用意,开口说道:“大姐,就让我和赵郎先专门奏请行在吧。大姐要是有顾虑,等到皇兄回了话不迟。京城那边,前些时日处置恶仆收回了四处宅子,眼下都空着。大姐若是不嫌弃,就让李指挥回去后先收拾好。”
这时李芳也说道:“母亲,既然小姨父这么说,不如就先照此准备吧。宅子倒不愁,不论在我宅中还是弟弟那里,我们都能时时尽孝。”
于是赵辉就在李家这里上了他的第一道奏表,到了前堂请那邓修文代为安排投递往行在时,那邓修文吓了一大跳。
“驸马爷,可是江浦县上下有什么怠慢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