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归墟丢掉鱼骨刀,一点点靠近赫宛丘。
赫宛丘看着他毫无防备地样子,吐出口血沫,用尽最后一点力量,举刀冲去。
“刺啦”
是刀口划过皮肉的声音。
赫归墟接住快瘫软在地的赫宛丘,没管肩膀上多出的一道口子。没费多大力,他掰开赫宛丘的手,把刀丢出去。
然后他抱住赫宛丘,任由他把血吐在身上。
“你从来都不是多余的,只是你忘了。”
“兄长。”
一如从前,哪怕赫宛丘想杀了自己,那怕他亲手杀了他们的父王,赫归墟依旧这么叫他。
“父王一直很爱你,只是你和我一样,都忘了些东西。”
赫宛丘的手无力地跌拉在下,他听着赫归墟的话,似乎是想笑,但一张口,便是吐了口血沫。
赫归墟一直觉得自己的弟弟是个奇怪的鲛人,他安静,乖巧,明明连条鱼都不敢杀,却又能在肚子被划了个口子时,不哭不闹地自行处理。他冷静,温和,哪怕上一秒,他们还在针锋相对,下一秒,便能互相拥抱。
幼时他不懂,只觉得虚伪极了,现在一看,还是这么想。
赫归墟脖颈上被咬出来的伤口还在冒血,赫宛丘的嘴唇又一次对准了那,只不过这次,他不是有意的。
视线里最后一幕是他们的血液在海水交融,然后眼前漆黑,头昏脑胀。
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赫宛丘道:“是吗?那真遗憾……”
他的声音虚弱极了,不仔细听,还真听不见。
赫宛丘怕死,但真到了这个时候,他反而释然了。
生也好,死也罢,既然来这世上一回,便不亏。
“对不起……”
赫宛丘说完这一句话,闭上了眼。
他这一生中犯过许多的错,直到临死前才幡然醒悟,草草丢下一句道歉,连后悔的时间也不给。
赫归墟在原地静默片刻,横抱起赫宛丘,缓慢地向后游去。
有人问,通天之海倒灌的海水从哪来?
有人说,在通天之海海底,有一道巨大的沟壑,海水进入沟壑,最后又会到天上,于是海水永远都不会漫上岸。
鼎的后面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沟壑,一眼望不到尽头,幽黑无比。
赫归墟本来想把赫宛丘丢下去,但想了想,还是算了。于是他又往后退十来米,把赫宛丘放在那。
鲛人厌暗,他摘下脖子上的夜明珠,给赫宛丘戴上,然后抓了一把沙子,洒在他身上。
“听说魂渡河昏暗,你记得和父王相互照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