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为什么外人看她和师兄是青梅竹马、天生一对,但段宝银自己心里清楚,他们就是一对比亲兄妹还亲的师兄妹,连名字都仿佛带着天生的血缘之亲。
段宝银觉得师兄心里没她,他只是将自己当作妹妹看待。连在师父面前争宠这一点,也从来不含糊。
若是放在以前,她可能还会天真地以为师兄只是爱看漂亮姑娘,实则对她们都不上心。甚至有时候,她会觉得师兄这么花心也好,至少他不会真正爱上谁,那自己作为他的师妹,自然就永远都是他最重要的人。
直到她看到师兄竟然会为了谢昭,抛下他过去最舍不下的自由与她成婚。
至于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段宝银自己也从来没有分清楚她对师兄的感情,到底是对家人的依恋,还是对情人的憧憬。
毕竟话本和戏里演的那些什么情人之间的呢喃细语、眉目传情、乃至于缠绵悱恻,她从来都没有体会过,要是在脑海中将其强加于自己和师兄身上,她也只会觉得奇怪。
有时候她会想,会不会自己以为的那一点喜欢,其实只是因为师父走了之后她只剩下师兄一个人,才会误会了自己对他的亲情。
不愿意他的目光为别人停留,但又抗拒与师兄卿卿我我。
别说卿卿我我了,他们师兄妹的关系一直坦荡得就如此时此刻一样,大多数时候都是相看两相厌。
而现在段宝令是彻底不理会她了,段宝银也乐得清静,独自边看风景边发呆。
数不清的乌鸦停在落满霜雪的枝桠上,纯白中点缀着点点漆黑,像一副泼墨山水画。
而随着距离长白山山脚越近,云雾缭绕下的冰雪也逐渐变薄,云杉和白烨渐而稀疏,初春时节刚刚冒出头来的青草慢慢充斥整片山面。
有一点段宝令没说错,不出一柱香的时间,他们就顺利来到了山脚下,一路畅通无阻。
段宝令没有急着落脚,而是先御剑来到丰雪镇里一处偏僻的巷角,才让长剑缓缓往下,停在距离地面三尺处。
两人一前一后跳下长剑,接着,长剑就飞回段宝令的手中,再被重新置于身后。
小巷狭长且深,两边都是民居的侧墙,尽头堆放着一些锅碗瓢盆之类的杂物,地砖与墙边的缝隙中长着乱七八糟的杂草,偶尔还能见到一朵不知名的小花。
“待会儿别乱说话,你第一次下山,容易露馅。”段宝令没有等段宝银,迈开长腿就径自向前走去,“他们若是问起你,你有什么不确定的,看我眼色行事。”
段宝银往前追了几步,不满道:“师兄,你走这么快,我要怎么看你的眼色?”
闻言,段宝令才终于停下,转过身来催促:“你怎么这么慢?”
“我腿比你短呀,师兄。”段宝银理直气壮道,“师兄,你可比我多吃了六年的饭呢。”
段宝令上下来回用挑剔的眼光打量了她一通,隔空用手比了比,她头顶的发旋也才到自己的腰腹部,不由嫌弃道:“也是,忘了你是个小不点。”
接着,他站在原地等了一会,等段宝银来到自己身后,才继续向前,出了小巷子。
此时已是午后,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段宝令没有再任由段宝银跟着自己,而是绕到她的后边,在她询问的视线中扬了扬下巴:“你先走。”
这里到处都是人、摊贩、商铺和酒楼,虽然只是个小镇,屋舍都算不上繁华,也没有什么稀奇的景物,却五脏俱全,叫卖和谈笑声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