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苏远说要陪秦淮茹去医院,陈雪茹说道:
“明天你就别跟着去了,医院那地方,你个大老爷们懂什么?交给我陪淮茹去就行。”
秦淮茹也温婉地附和:
“是啊苏大哥,有雪茹姐陪着我就够了。”
“你安心忙你的,等我们回来告诉你好消息就是。”
苏远其实早已从脉象确认了喜讯,见两人坚持,便点头应允:“行,那你们俩去,稳妥些。”
他话锋一转,对秦淮茹正色道,“不过,你得尽快写信,让你妈和卫东动身来城里。”
迎着两人略带疑惑的目光,苏远压低声音解释:
“最近城里涌进来的人越来越多,风声有点紧。”
“我估摸着,上面很快就要出台政策管控了,搞不好要实行‘票证’制度,城里户口才能按月领配额。”
“到时候再想把农村户口迁进来,可就难如登天了。”
“趁现在还有操作空间,让卫东进城,我给他寻摸个正经工作,先把户口落下来是正经。”
“票证?”陈雪茹和秦淮茹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这消息如同平地惊雷,外面可一点风声都没有!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这恐怕又是苏远的“内部消息”了!
秦淮茹立刻意识到事情的紧迫性,果断道:
“好!我明儿就写信,催他们赶紧来!”
“这回说什么也得把我妈劝动!”
“就算她舍不得乡下,可我这怀了身子总得要人帮衬吧?”
“再说了,卫东的前程不能耽误在乡下!”
“这次必须一起进城!”
夜深人静,羊管胡同的院门悄然开启又合拢。
苏远的身影融入夜色,几番穿行后,已出现在四九城一处隐秘的鸽子市入口。
此刻的他,早已改头换面。
一身宽大的旧布衣裳遮住身形,帽檐压得极低,脸上蒙着布巾,更运用缩骨秘术,将原本挺拔的身高硬生生压缩到一米七出头,行走间步态也刻意改变。
便是最亲近之人当面,也绝难认出。
鸽子市,这城市阴影下的自发集市,此刻比往日更显拥挤躁动。
昏暗的灯火下,人影憧憧,大多和苏远一样遮头掩面,只露出一双双警惕的眼睛。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焦灼感。
细碎的交谈声在角落此起彼伏,内容却惊人地一致——旧币!黄金!
苏远放缓脚步,耳廓微动,捕捉着零星的对话:
“我这三百多旧币,您看能给换多少新票子?六折?这也太狠了!”
“诚心要大黄鱼,两千三一根,现钱!有货的吱声!”
“唉,早知道全存银行了,现在砸手里,跟废纸有啥两样……”
果然如他所料!
恐慌情绪在蔓延。
那些手握大笔来源不明现金的人,银行不敢去,只能挤到这黑市里,忍受着盘剥,急于将旧币脱手,或者换成更“硬通”的黄金以求心安。
正观察间,一个同样蒙面、身形精瘦的汉子悄无声息地缀上了苏远,跟了十几米后,才快步上前,压低沙哑的嗓子搭话:
“爷们儿,手上有‘黄货’要出?”
苏远脚步不停,只微微侧头,帽檐阴影下的目光扫了对方一眼。
那汉子像是看透了他的身份,嘿嘿低笑两声,带着几分江湖人的油滑:
“这地界儿,来来回回不就那几档子事儿?”
“要么急着甩旧票子换新票子,要么慌着收‘大黄鱼’压箱底。”
“前头那帮主儿,走路都带风,火燎屁股似的,一看就是急主儿。”
“可您不一样,您这步子稳的,跟逛自家后院似的,半点不慌。”
“我老狐狸在这片混了小十年,这点眼力见儿还是有的。”
“您呐,是手里有硬货,且不愁买家!”
苏远不置可否地轻笑一声,声音透过布巾略显沉闷:“你收?什么价?”
自称老狐狸的汉子眼中精光一闪,立刻左右看看,示意苏远跟他到旁边更僻静的角落:
“敞亮!大黄鱼,足金足两的,我出这个数!”
他伸出两根手指交叉比了个“十”,又快速分开。
“两千四!新币!现钱!”
“要是您手头是旧票子,按规矩得加点‘火耗’,两千四百五十块一根!”
“这价码,您满四九城鸽子市扫听去,我老狐狸绝对是独一份的厚道!”
“您……有多少?”
他紧紧盯着苏远,呼吸都屏住了几分。
两千四百块新币?
苏远心中微动。
这价格比他预想的还要高出一截!
就在半个多月前,新币发行风声刚起那会儿,黑市上大黄鱼的行情还在1800块旧币上下浮动。
这才多久?硬生生涨了六百多块新币!
市场的恐慌情绪,对黄金的追捧热度,可见一斑。
他之前正是预判到了这股风潮,早早将那些“不便见光”的巨额收入,尽数换成了沉甸甸的大小黄鱼。
如今看来,这步棋走对了。
“手头……有五根。”苏远淡淡开口。
“五根?!”
老狐狸的声音都兴奋得变调了,强压着激动,“好!痛快!爷们儿,这儿人多眼杂,不是说话的地儿。劳您移步,跟我到外面,钱货两讫,绝不含糊!一万两千块新票子,我这就给您备上!”
说罢,他转身就朝鸽子市外快步走去。
苏远艺高人胆大,拎着个不起眼的布袋子,不紧不慢地跟上。
一根大黄鱼,也就是十两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