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义堂的正厅。
天刚亮,所有人都被叫到了这里。
他们站着,或蹲着,看着站在中央的陈山,眼神里带着困惑。
没有要火拼,也没有要出海。
“从今天起,和义堂要立一个新的规矩。”
陈山的声音很平静,目光扫过每一个人。
“我们不叫收保护费。”
“那叫‘社区管理费’。”
“我们不是烂仔,不是黑社会。”
“我们是九龙城寨的建设者。”
大厅里一片死寂,随即是压抑不住的窃窃私语。
建设者?
他们只懂得用刀砍人,用拳头收钱。
王虎眉头紧锁,想问,却又不敢。
陈山看穿了他们的心思。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觉得我疯了,觉得这是在做善事。”
他向前走了两步,声音陡然提高。
“错!”
“这里,是我们的家!”
“家里的路烂了,水管漏了,垃圾堆得走不动道,你们住着舒坦吗?”
“把家建好了,住在里面的人才有尊严!”
“我们的家人,我们的孩子,才能挺直腰杆走路!”
“我们和义堂,才能真正站稳脚跟,不只是别人眼里的阴沟老鼠!”
他的话,像一把锤子,狠狠地砸在每个人心上。
尊严。
这个词,对他们来说,太遥远了。
“王虎!”
“在!”
“你带一队人,把寨子里所有堵住的明渠暗沟,给我全部清出来!”
“癫狗!”
“在!”
“你带一队人,在寨子里每隔五十步,给我放上沙桶和水缸,那是我们的消防队!”
“鬼叔!”
“堂主,我在。”
“你带人,把所有破损的路面,给我补上!”
任务一条条分派下去。
没有一个人反对。
他们或许还不完全理解,但他们相信陈山。
……
九龙城寨的居民们,看到了匪夷所思的一幕。
几十个平日里凶神恶煞的和义堂打手,此刻却卷着裤腿,站在散发着恶臭的沟渠里,用铁铲清理着经年累月的淤泥。
王虎光着膀子,第一个跳了下去,黑色的淤泥溅了他一身。
他没有骂娘,只是闷着头,一铲一铲地挖着。
路过的居民,先是惊恐地躲开,然后是好奇地驻足,最后,眼神变得复杂。
几个孩子壮着胆子,远远地看着。
他们看到,一个和义堂的汉子,把一条堵住排水口的死老鼠扔出来后,一个孩子吓得往后一跳。
那汉子回头看了孩子一眼,没有凶他,反而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黄牙。
孩子的眼神,从害怕,变成了好奇。
另一边。
癫狗带着人,正吭哧吭哧地把装满了沙子的大油桶,搬到巷子口。
一个老妇人颤巍巍地走过,差点被绊倒。
癫狗一把扶住了她。
“阿婆,小心点。”
老妇人吓得脸色发白,连连摆手。
癫狗挠了挠头,转身对着手下吼道。
“都他妈长点眼睛!别撞到街坊!”
吼声依旧粗鲁,但话里的意思,却让周围的居民听得清清楚楚。
最严厉的,还是新成立的“内务部”。
一个跟了和义堂多年的老油条,习惯性地去一家粉面档吃“霸王餐”。
还没等他筷子拿起,就被两个戴着红袖章的汉子架走了。
当天下午,在和义堂的地盘中心,他被当众执行了堂规。
三刀。
不致命,但皮开肉绽,足够他躺上一个月。
癫狗站在旁边,对着所有围观的帮众,冷冷地宣布。
“堂主有令。”
“谁再敢欺负街坊,就不是三刀那么简单了。”
“是沉海。”
自此,和义堂的地盘内,再没人敢恃强凌弱。
城寨里的其他帮派,都在看笑话。
“和记”的老大肥彪,在他那烟雾缭绕的麻将馆里,对着手下们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