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睁得很大,里面满是惊恐,痛苦。
鲜血,瞬间从她后肩的伤口处涌出,在那件干净的白衬衫上,迅速染开一朵刺眼的红花。
轰!
一股从未有过的,冰冷到极致的暴怒,从他心底最深处,轰然炸开。
“阿虎!”
他嘶吼出声,那声音已经不似人言,更像是野兽的咆哮。
王虎回头看到这一幕,双眼瞬间赤红。
他不再有任何留手,整个人如猛虎下山,爆发出雷霆万钧之势。
拳头砸碎了刀疤脸的下巴。
手肘撞断了另一个混混的鼻梁。
那个捅人的瘦猴,被王虎单手拎起,狠狠砸在墙上,发出一声骨头碎裂的脆响。
不过几秒钟。
几个和胜和的混混,已经全部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整个巷子,死寂一片。
女孩的身体软软地滑倒,陈山一把将她抱住,揽入怀中。
她的身体很轻,也很烫,温热的血,迅速浸透了陈山的衣衫。
她已经昏了过去,脸色白得像纸。
“快!”
陈山对着还在发愣的王虎,用尽全身力气吼道。
“找医生!快!去找苏医生!”
他抱着女孩,疯了一样向外冲去。
“她要是有事!”
“我要整个和胜和,给她陪葬!”
……
教会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终于盖过了一身的血腥气。
苏晚晴摘下口罩,脸上带着一丝疲惫。
“她很幸运,刀偏了一点,没有伤到要害。”
“失血有点多,但没有生命危险了。”
守在手术室外的陈山,紧绷的身体这才松懈下来,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靠在了墙上。
鬼叔递过来一份资料。
“堂主,查到了。”
“女孩叫林慧心,广州来的学生,家里人在战乱中都没了,一个人逃到香港,无亲无故。”
“住在难民营那边,平时靠给人家浆洗衣物过活。”
“跟我们,跟任何帮派,都没有任何关系。”
一个无辜的,素不相识的女孩。
为了救他,豁出了自己的命。
一股强烈的内疚感与责任感,像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陈山心上。
他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去。
林慧心躺在床上,已经换上了干净的病号服,脸色依旧苍白,看起来脆弱得像一件瓷器。
似乎是听到了脚步声,她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看到陈山,她像是受惊的小鹿,身体不自觉地向后缩了缩。
“别怕。”
陈山走到床边,声音放得极轻,生怕惊扰到她。
“你安全了。”
他拉过一张椅子坐下,看着这个女孩,心中五味杂陈。
“为什么?”
他轻声问道。
“我们素不相识,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林慧心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滚落下来。
她把脸埋进被子里,声音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传来。
“我……我看到他们……他们有刀子……要杀你……”
她抬起头,那双被泪水洗过的眼睛,清澈得像一泓泉水,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恐惧。
“我……我什么都不会……什么都做不了……”
“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就……就冲上去了……”
陈山的心,被狠狠地触动了。
他看着眼前的女孩,那份内疚,迅速转化为一种不容置疑的保护欲。
“林姑娘。”
他站起身,对着她,郑重地说道。
“你救了我陈山一命。”
“从今天起,你的安危,我负责。”
“和义堂,就是你的家。”
他转头,对守在门口的王虎下令。
“去堂口,把最干净向阳的那间房收拾出来,给林姑娘住。”
“等她伤好了,就在账房帮梁伯做些文书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