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渔干笑几声:“您老人家笑笑是爽了,要是被砍了脑袋,您是活够本了,我可还青春年少,想多活几年呢。”
周了非颇为嫌弃:“都跟了为师这么久,居然还是这么笨。老东西喜怒无常,都没有动我一根汗毛,农桑之事一日有我,便有一日之变革,老皇帝小皇帝怎么可能舍得我死呢。”
明明是大冬天,他还摇摇羽扇,皇宫肃穆之地,仍一路高歌,“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遣散了痛哭的莺莺燕燕,宋妃的头疼终于缓解了些。
温越被捆成了麻花,随意扔在宫中一角落,浑身匪气褪去,看着这个女人的眼里满是惊恐。
贴身女官凑上去,问道:“皇帝性命朝不保夕,宋郎君和魏国联系上了,这是我们的好时机啊。咱们在皇宫内里应外合,先借魏国之力,铲除太子,再迎回小公主……”
宋妃摆摆手,女官立马噤声。
透着铜镜,宋妃好像在看多年前的自己,又像是在看远在边关的女儿。
疲态尽显,自己早已不再年轻了。
她还记得在告知女儿真相后,她的表情是那样的抗拒。
“我才不想当什么女皇,你自己没有这个本事,就要推我去当箭靶子吗?我不要当你随意摆弄的工具,我要去找阿娘!”
“我就是你阿娘。”
“你才不是,你才不是。我阿娘对我可好了,从来不会对我说一句重话。你天天除了骂我,就是罚我,我才没有你这样的阿娘!”
“她把你养成了一个废物,你还觉得她好?她有她的儿子养成废物吗?如果她知道了,你不是她的亲生女儿,还会对你这么好吗?”
“你这个妖妃!毒妇!别想挑拨我和阿娘的关系。我如果真是公主,你要是真的爱我,为什么不把我留在身边?”
“当年先皇后诞下太子,皇帝此后再不允许皇子出生,我也是不得已啊。”
“不得已,不得已,哪有那么多不得已,只有想和不想罢了,我不要听你这些话,我要回家。”
“宋家已经没了,你还能去哪里?”
“有阿娘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往日记忆如排山倒海,她眉头皱得更紧了,多年谋划,女儿却不争气。
其实当初,生下来的是个女儿,如果她能跟皇帝再做些交易,皇帝会将这个女儿留下来的。
毕竟只是个女儿嘛,能掀起什么波澜呢?
但宋妃可不甘心,自己的女儿只是个公主。她偏要另辟蹊径,谁说公主,就不能当皇帝呢?
就算天下人都说,公主不能当皇帝,她也要宣告,只她之所言,才是真理。
无儿无女,也更让皇帝放心,不是吗?
能放弃吗?要放弃吗?不,既然宋暄妍不稀罕这个位子,那她来做吧,她本人可稀罕得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