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陈？
陈辉看向何院士，有些好笑，他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还是陈教授来着。
不过若是对方真的解决了燃烧振荡问题，叫他小陈也没毛病。
接过打印纸，低头认真研读起来。
打印纸第一页的标题用红笔写着——多尺度流体模型简化方案——冻结主导尺度，忽略跨尺度耦合”。
何院士是高超声速领域的泰斗，主导过三代超燃冲压发动机预研。
他的模型基于一个核心假设：，在高超声速流动中，不同尺度的物理过程，如激波、边界层、燃烧，可视为独立模块，通过“冻结”主导尺度，先算激波，再嵌套边界层，最后迭加燃烧，即可近似多尺度耦合效应。
“你看，”他用激光笔点着示意图，“激波尺度的特征长度是毫米级，边界层分离是厘米级，燃烧反应是微米级。传统模型试图用同一套网格同时捕捉这三个尺度，计算量爆炸不说，还因为尺度间的能量传递被忽略，导致燃烧振荡预测误差高达40%。”
何国伟激情澎湃的演讲着，他说着翻到第二页，上面是用MATLAB画的简化模型，激波用RANS方程模拟，边界层用LES处理，燃烧区则调用预先生成的化学反应表。
“我把计算拆成三个独立模块，分别求解后再‘拼’起来。
比如，先算激波位置，再用激波的压力梯度驱动边界层分离，最后把边界层的湍流脉动作为燃烧区的扰动输入——这样计算量能降70%，还能保证关键参数的预测精度！”
“等等，你这里冻结了激波的毫米级特征，那怎么处理它与边界层的动态相互作用？”
陈辉的瞳孔微微收缩，他记得前段时间在《流体力学进展》上看到的论文，非定常激波与边界层的耦合会产生“激波-边界层反馈”，这种跨尺度能量传递会导致边界层分离区的涡旋尺寸在毫秒级变化，而这种变化会直接影响燃烧区的燃料混合效率。
张院士的模型中，就像用静止的照片代替流动的电影，或许会在某些情况下适用，但必定无法真正完成精准的预测。
“看，”何国伟没有回答陈辉的问题，而是再次翻到下一页，指着上面的曲线，“振荡周期0.4秒，和我的模型预测的0.38秒几乎一致！”
何国伟得意的看向陈辉，“你说的那是细节问题，模型已经捕捉了主要特征，你看热壅塞的位置，模型预测在x=850mm，实验也在848mm——误差在允许范围内！”
“我们距离成功已经很近了！”
“怎么样，加入我的团队，我们联手，一定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这个问题。”
陈辉摇头，“我还是坚持我的观点！”
“你怎么就不明白，现在不是做意气之争的时候！”
何国伟满脸痛心疾首，“现在是什么情况，你还不明白吗？”
“如果能早日解决这个问题，我华夏将占据巨大的先机！”
“你要是同意加入我的团队，我可以让出负责人的位置，让你来当总指挥，我替你干活，到时候你拿头功！”
陈辉再次摇头。
昨天成飞负责人和总工都找过他了，也向他透露了一些目前的情况，他当然知道如今局势危急，他们若是能尽快解决问题，华夏将搭上发展的快速列车。
但做错误的方向，哪怕再努力，也得不到正确的结果。
“竖子，不足与谋！”
何国伟愤然离去，在得到那个消息后，他的心中就再没有半分私心，没想到陈辉在这种情况下还不愿意跟他合作，当真让他痛心疾首。
……
波斯村，亚历山大再一次造访，
“村长大人，1.3亿美元已经是我们能退步的极限了，如果你还不同意，我们也只能放弃。”
“为了三千万美元就放弃性能更优秀的阵风，去选择青鸾，若是在战场上出了问题，损失可不是三千万能够弥补的，您可得想清楚了。”
村长不语。
根据飞行员试驾，青鸾的各项性能比阵风强，但法国毕竟是老牌发动机强国，虽然近来没落了，可底蕴还在，阵风或许真的比青鸾更稳定。
飞行玩具讲究的不止是极限性能，安全稳定，反而是更重要的考虑指标。
但阵风的价格，还是让他们犯了嘀咕。
更让他们犹豫不决的是，华夏这些天竟然没有任何反应，甚至在他们故意透露一些与法国这边的谈判内容，想要压价时，华夏依旧强硬的坚持原价。
这反而让他们有些拿不定主意，华夏为何如此有恃无恐？
并且他们其他的玩具也是从华夏采购的，从整体性来说，还是选择华夏更靠谱一些。
这场谈判依旧是无疾而终。
亚历山大走出波斯村，眉头紧皱。
他当真想不通，华夏是如何将五代机的价格打下来的，1亿美元的价格，比他们的造价还便宜，华夏就这么财大气粗？
他们原本想要截胡，没想到反而显得自己才疏学浅，露了破绽。
“你好，我是神盾局探员汤姆。”
一道声音打断了亚历山大的思考，抬头一看，是一位带着墨镜的魁梧男子。
“我想我们或许可以谈谈。”
汤姆嘴角微翘，笑着说道。
“我不觉得我们有什么好谈的。”
亚历山大不想跟这些家伙扯上关系，绕开汤姆，继续往自己住处走去。
汤姆向左跨出一步，继续挡在亚历山大前方，“我们可以提供你们想要的东西!”
亚历山大看向汤姆，有些迟疑，“你们有什么办法？”
“降价！”
汤姆理所当然的说道。
亚历山大嗤笑一声，“现在已经是我们能够接受的最低价格了，不可能再降价。”
“你们不降价，我们就加关碎。”
汤姆有恃无恐。
“你……”
亚历山大脸上怒色一闪而过，但还是很快冷静下来，对方恐怕不是来跟他商量，而是通知。
但他还是想不通，“你们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我们觉得让波斯用你们的阵风，比用青鸾威胁更小。”
杀人诛心。
亚历山大一股逆血上涌，满脸通红，却无法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