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堂,
李青萝端坐堂上,凤目含威,斩钉截铁道:“你不要再说了!虚言这个女婿,我要定了!”
段正淳拍案而起,玉面涨得通红:“不可!他与...”
话到唇边却又生生咽下。
他至今不愿承认,不仅髮妻刀白凤,连甘宝宝都成了那虚言的枕边人。
李青萝何等精明,早瞧出虚言与刀白凤之间的暖味。
但想到这少年年纪轻轻便身负绝世武功,更得扬王器重、吐蕃国师礼遇,连赫连铁树这等人物都对他俯首帖耳。
这般人中龙凤,便是三妻四妾又何妨?自家语嫣正值妙龄,比起那三十余岁的刀白凤不知强出多少。
段正淳胸中气血翻涌,他何尝不知虚言確是良配,自己平生最是风流,本不该计较这些。
可这口气却如何咽得下去?当下强辩道:“慕容公子家学渊源,姑苏燕子坞..:”
“就他?”李青萝冷笑打断,“你且看看那慕容復被鳩摩智打得鼻青脸肿的狼狐相!虚言高坐扬王上宾之位时,那慕容復缩在哪个角落里?慕容復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偏生还心胸狭隘。十八年来你未尽父责,今日倒来指手画脚?你若真为嫣儿著想,就莫要阻拦。否则...就请皇爷离开曼陀山庄!”
段正淳闻言如遭雷击,“三碗茶”三字更似晴天霹雳。
当年倚仗风流手段降服的美人,如今雄风不再,竟落得如此境地。
当真是因果轮迴,报应不爽。
李青萝道:“嫣儿已与我明言,此生非虚言不嫁。从今往后,不许慕容復再踏进曼陀山庄半步。若不然,休怪我不认这门亲戚!”
后堂帘幕微动。
原来慕容復早携邓百川在此等候多时,这番对答听得真切。
段正淳尚知压低声音,李青萝却故意抬高了声量好像有意要让慕容復听到。
李青萝如此之大的声音,慕容復就是再装聋作哑也不可能无动於衷,此时面如死灰,咬牙切齿,紧著拳头默然从后门离去时,只拋下一句:“若王语嫣与虚言成婚,我必焚尽曼陀山庄!”
这边段正淳受到奇耻大辱,颓丧地带著三大护卫转出內堂,忽见虚言正在二堂与赫连铁树谈笑风生。
段正淳没好气走过去,二人四目相对,老段眼中几乎喷出火来,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说实话虚言並不想和老丈人闹,他倒是无所谓,关键是王语嫣会在中间很难受。
奈何老丈人看他不顺眼,那就没必要去跪了,您老人家好走不送。
褚万里落在最后,悄悄拍了拍虚言肩膀,低声道:“大师,恭喜了。”
虚言会心一笑,亦轻拍其肩:“好兄弟。”
赫连铁树望著段正淳远去的背影,捻须笑道:“大师,你这岳丈大人怎地怒气冲冲走了?好列是大理国主,竟无人相送,未免太失礼数。”
正说话间,忽听得环佩叮噹,李青萝匆匆追至二堂。
方才和段正淳话赶话,说话没个轻重,此刻邪火泄了,马上生出几分悔意,赶紧去找她的段郎赔罪,却远远望见虚言与赫连铁树正在廊下说话。
警见虚言的剎那,李青萝眉眼间骤然绽出光彩,竟將段正淳忘了个乾乾净净。
只见她轻移莲步上前,纤纤玉手已握住虚言手腕,声音里透著十二分的欢喜:“公子何时到的?怎不差人通传一声?快请內堂用茶。”
虚言忙起身还礼:“夫人盛情,小生愧不敢当。”
李青萝却似浑然不觉,仍紧握著那手腕不放,一双凤眼细细打量著眼前俊朗公子,越看越是心怒放:“好,真好!公子这般人品武功,当真是...当真是..”
李青萝一时竟寻不出合適词句,只连声道:“嫣儿有福,公子亦有福!真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虚言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
前世虽阅人无数,却从未体验过这般“丈母娘心疼女婿”的热切,当下颇觉尷尬。
轻巧抽回手腕,问道:“不知王姑娘可在庄中?”
“在的在的!”李青萝忙不迭应道,转身引路时衣袖生香,又吩咐管家:“给赫连將军和哲赤武士上最好的龙团胜雪!”
赫连铁树与哲赤相视一笑。他们本是来为虚言助阵,如今目的已达,便起身拱手道:“夫人不必费心,我等尚有军务在身,就此告辞。”
李青萝不再客气,命官家將二人送出山庄,转头便带著虚言来到王语嫣闺房外,李青萝小声道,“进去吧,嫣儿怕是正想念你呢。”
说罢,李青萝绣帕掩嘴离去,转了个弯,却没走远,而是躲在转角处侧耳倾听。
虚言看的一清二楚,也不揭穿,轻轻敲击两声,门內传出王语嫣清冷的声音:“何人?”
“我。”